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64)

作者:湛绿


她从不祈求谢淮庇护于她,也不为避灾躲祸,她答应嫁给谢淮也只是因着本心,她自然知道宫闱深沉,一旦应下,便是正面对上谢津,但她不再害怕了。

“正如您这般,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2]。”

常青安抚了抚她耳旁碎发,心下复杂,唯有赵渝,最让她担忧,赵在泽、赵在凌和赵在洹所学,她都让赵渝去了解,只想着让她见多识广,不困于宅,如今却是要踏入更危险的地方。

“我只愿你平和顺遂。”

赵渝笑道:“定然。”

车驾抵达京城,常青安迈步下车,赵府大门虽宽,却远不及城门,而这京城虽广,亦不如天下辽阔,从外归来,难免觉得几分压抑。

而今她便要着手孩子们的婚事,什么时候起,他们也要成家了呢?她看着桌上琐碎名帖,有些疑惑,仿佛不久前,他们还是没心没肺的纨绔,她安静地坐了良久,直到晚间歇息,春兰默不作声地扯下一根白发。

常青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她又不是她,不再年轻。三四十岁的原身保养得当,而今她来此不足三年,竟已生华发。

先是同赵家的亲事,如今一月已过,下月便要成婚,小事自有春兰执掌操办,大事则由她来决定,倒也出不了错,而后赵在凌的亲事也要一并准备起来,只是因着平州之故,届时只需于京简办一次即可。

赵府忙忙碌碌,大红布匹扯了无数,红花红绸堆了满库,下人出府置办时也是一脸喜气,王少虞也没再出门,只安心在家中待嫁。

直到五月七日,宜嫁娶。

赵府门前红绸飘扬,喜炮沿街燃放,赵在泽再一次身着红袍坐于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赵在凌、赵在洹,更有交好的同僚们,沿街发放喜糖喜钱,毫不吝啬。

王少虞一身嫁衣,盖着朦胧绣金红纱盖头,怀抱宝瓶,迎入喜轿中。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赵府,赵在凌牵着她迈过阶上马鞍。

常青安身着繁重服饰,同赵州坐于堂,她看着两人拜下,露出个笑来,感慨万分,赵在泽仍然端着脸,但唇畔的笑意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当日被她泼了一杯冷茶的人,如今也成为正人君子了,更喜结良缘。

闹哄哄的一日过去,她又于这堂中饮下一盏热茶。

“母亲。”

又有多一人唤她母亲。

她一同免了王少虞的晨昏定省,将这府中中馈交给了王少虞,赵府的大少夫人。

这事过了,紧接着又得准备着赵在凌的亲事来,只是尚有些时候,并不着急,赵渝也跟着忙前忙后,王少虞并不难相处,对她很好,在府中她也多了一个人说说话。

“他可是又来找你?”

赵渝有些羞怯地点点头。

“于理不合,下次再来,当由我训斥一番。”

“他就是投了些东西过来,倒也称不上见面。”

谢淮每每办完差事后,总要送点什么过来,若是兵部差事,便送把小弓来,若是吏部差事,便送个糖人来,倘若是礼部差事,还送了张琴过来。

他托人送了几次,许是被拒过,便站得远了些,投掷而出,被赵在凌抓了几次,不知从哪找了几个好手,日日围着赵府墙檐巡视起来。

只是她再也没见过谢津,听说局势越发激烈了。

当皇后娘娘提出赐婚谢津时,谢淮也提出要赐婚,两位皇子瞧上同一人,此事罕见,一时京中议论纷纷,赵渝从即日起,闭门不出。

赵州难得来寻常青安:“你又是何故顶撞殿下,岂不是让将军府陷于不义?”

“顶撞?”

常青安狠狠皱眉:“你是为着三殿下?”

她看着赵州,眼神锐利。

赵州却岔开话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又有何不好?”

“你若是打着什么算盘,且死了这条心。”

“天下怎有你这样的生母。”

他甩袖而出,不欢而散。

常青安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立刻吩咐道:“找个机会,搜查书房。”

“是。”

当夜,谢淮再来。

“咯吱——”

赵府大门开启,常青安对上他沉沉眼神:“殿下可有空暇?”

“自然当有。”

良久的沉默后,常青安开口道:“殿下可曾乘船出游?”

“昔日于澄心湖上泛舟游玩。”

“行舟万里,何以掌舟?”

谢淮:“因由太多,湖广而深,是否迎风,且力如何,更有时辰气象,结冰凝霜,雾气茫茫,恐失方向。”

“若湖深逆风,犹如此夜,如何?”

“手执握杆,此向不改。”

“倘若大雾不散,似夜未明,又如何?”

谢淮笑笑:“执一明灯即可。”

“敢问殿下欲往何处?”

谢淮:“敢问夫人又欲往何处。”

常青安摇头失笑,他确实与谢津不同。

“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信且爱人,当仁当德,于国为君,知及之,仁能守之。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3]”

“夫人心有圣贤。”

他拱手行礼:“犹如明灯,更有星火千盏。”

“萤火之光,不敢争皓月。”

常青安眼含深意:“朝生暮死,日月不变,星辰衰颓,此天不堕。”

“日升月落,此生不见,未免过于寂寥。”

他负手而立,眼神未有丝毫动摇:“星于北辰,北辰于星,北辰所以然。湖深而广,有如此心,还望夫人允我私心一盏。”

常青安转头望去,正见身后赵渝提灯而来,月下明灯。

“你同我母亲说了些什么?”

赵渝睁大眼,好奇不已。

谢淮走出门外,接过她手中灯笼。

“希望夫人能允许我同你一起泛舟罢了。”

“泛舟?”

赵渝疑惑不已:“为何要晚间泛舟?”

“确实不应当。”

他笑道:“所以我等白日里再来好了。”

作者有话说:

[1]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出自《论语》

[2]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出自《论语》

[3]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知及之,仁能守之。/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出自《论语》

第49章

◎北疆戎狄◎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月, 突闻戎狄进犯,儋州守将陆成率兵迎击,死伤过千, 朝野震惊,议论纷纷。

圣上紧急调派粮草及人手支援,在这节骨眼上, 谢淮的亲事也敲定下来, 圣旨赐婚赵府赵渝,即日操办。

眼见京中气氛日渐紧张,人马来往,连嘉平将军都频频入宫, 常青安心下凝重,加快了赵在凌的亲事, 同时遣春菊去往将军府问询。

常戎安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刘照统领也跟着团团转,不见人影, 军中更是森严,消息都被牢牢封锁了,赵在洹也出不来。

她心下担忧,于房中踱步。

“夫人。”

“老夫人说, 此为试探,却当提防,将军应当不会亲上战场。”

更多的消息则是不能透露了, 但嘉平将军不会再去北疆,这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将军素有旧疾, 身子骨大不如前, 若是再往沙场,实在叫人担心。

可是另有一事,她不能忽视。

“在洹。”

接连有加急信件送往京城,日夜不歇,宫里格外安静,便是有人打探各位大人们口风,他们也只是摇摇头,只字未提。

直到一月后赵在凌成亲,齐雪竹早已收拾了家当安置于京中小院,这日便再次简单办一次昏礼,常青安这才见到了久未归家的赵在洹。

白日里还是喜庆的赵府,晚间便褪去那些喜色,赵在凌和齐雪竹匆匆换下喜服便来到堂内,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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