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31)

作者:湛绿


“如此也好。”

她微微颔首,也露出个笑来。

浪子回头却也值得信任一回,更有常夫人坐镇,常夫人行事大气,深明大义,颇有远见,有这般手段气魄的主母,哪怕赵在泽故态萌发,想必也能压得住。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常青安太过强势。

察觉到她们的视线,常青安回望而来,微微一笑。

王夫人和气一笑,拉紧了王少虞的手。

这事要赶紧操办了,如今不止一家人相中了赵在泽。

宴会结束后,常青安再次收到了厚厚的一摞拜帖。

这次都是夫人们亲自执笔,贴中大段大段地夸赞了自家贵女,再含蓄地夸了夸赵在泽,末了便是邀她上府共商。

共商之事自然是儿女们的姻缘大事。

赵渝也跟着在一旁看了看,脸上红扑扑的:“大哥真受欢迎。”

“这是自然。”

常家势大,赵府平平,赵在泽自身也不差,家中关系也简单,可不是被好几家都瞧上了,常青安收起这些贴子,唤道:“春兰,送往大公子院中。”

还是让赵在泽自己去挑挑看,以免错过合心意的,倒办了糊涂事。

“是,夫人。”

春兰抱着这些贴子去往如竹院,赵在泽刚刚归家,如今他也官名在身,每日去上衙,官职不大不小,倒是也不得闲。

这也不是常青安第一次差人搬贴子过来,只是赵在泽确实无心这些,但是母亲一片好心,他也耐着性子快速翻看。

这贴子不比圣贤书,他一目十行,看得极快,不过一瞬便又合上搁置一旁。

“天下山河清影在,人间风雨此宵同。”[1]

“此意长存,此气不改。”

他看见这一行字,又折回去翻看名姓,果然是出自王御史家,这字迹相同,娟秀婉约,应为王夫人所书,但这话定然另有其人。

这是王少虞想说的话。

赵在泽隐约露出点笑意来,合上了拜帖。

帖子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常青安摇头,提笔准备一一回绝,既然她无意于此,那便只好也亲笔回帖而不上门。

春兰想了想,附耳低语道:“大公子多看了两眼王府的帖子。”

常青安挑眉,拿出王府的帖子。

她一眼便看见末尾这句话,此宵同,真是含蓄隐晦,修长的指尖点在这张拜帖上,常青安沉思片刻,斟酌了下用语,婉言相拒,但尚留有余地。

万事自有其缘法。

只是没过几日,这春闱余热彻底消散,漳州河水决堤了。

瓢泼大雨落下,重重砸在每个人心头,这个消息霎时激起千层浪来,常青安眉头紧锁,看着密布的阴云,这墨色也笼罩在京城上,无人再可展露笑颜。

“母亲。”

赵在凌第一时间来到风荷院,他初时震惊,而后感到一阵后怕和庆幸,他手上尚有充足余粮,可供救灾。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常青安的打算。

母亲见识深远,仁厚亲善,心怀天下,自有济世之心,他身为人子,当遵从母亲的脚步,坚守本心,不堕母亲威名才是。

赵在洹已经收拾东西去了营中,不在家中,也不知若是赈灾,他会不会随军去往漳州。

“夫人,已安排妥了。”

春兰进来汇报,春菊已经亲自去往嘉平将军府一趟,常家虽然递了折子,但是毕竟事未发生,这等勘察修缮的活向来麻烦,是以拖到今日事发,只能亡羊补牢。

“立刻调遣人手,护送米粮先发漳州。”

常青安神情严肃,有条不紊地一一安排着,争取面面俱到。

“二是即刻招收大夫,水患无粮,当防瘟疫,草药也需立刻遣人采买。”

“三是准备马车、牛车,不拘如何,商榷路线,招收灾民以工代赈。”

“事关重大,在凌,你亲自随行。”

“……”

“谨遵母亲吩咐。”

赵在凌认真应道,转身匆匆安排。

“二公子!”

长谨奔至他身旁,眼疾手快地给他披上蓑衣,戴上斗笠遮雨,赵在凌脚下不停,口中快速说道:“立刻传所有掌柜去往金玉楼一聚。”

“是。”

他不过略喝了盏茶暖暖身子,便有掌柜的陆续到来,他神色一整:“今日邀大家前来,是为着一桩要紧事,望诸位心存大义,莫要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人。”

“但听公子吩咐。”

他按常青安的提点,分门别类,条理清晰,一字一句讲清楚明白,下人送上笔墨纸砚,掌柜们提起笔,快速记下所有要点。

常青安忧心忡忡:“清点府内现银。”

“是。”

春兰领命退下,一箱箱账簿被搬来,常青安抓紧时间波磔算盘清点银两,兹事体大,朝廷可能一时半会拿不出许多银两来。

赵渝闻讯赶来,二话不说也加入进来。

“啪啪——”

房内除了算盘声再无其他,常青安深深蹙眉,高门大户维持日常的开销便是甚大,刨除房契地契等外,她头上的银两也并不多,合共十五万白银。

这是短期的现金流,可供任意花用,十五万其实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一州府来说,太少了。

“夫人,还请歇息片刻,保重身体。”

春兰奉上热茶,窗外雨声不绝,淅淅沥沥地惹人烦扰。

“母亲。”

赵渝一双美眸里满是担忧,她上前来给常青安按着肩膀:“我也用不上那许多首饰,不若拿去变卖了,也好出一份力。”

她说的认真,并无半分不舍,可见真心。

常青安沉吟片刻,这也是个办法,变卖首饰可以快速变现,只是面上有些不好看罢了,在这等关头,也顾不上颜面问题了。

“既如此,府中当节俭一些时日了。”

赵渝抿唇笑道:“素衣素饭,也未尝不可。”

便是从前,她也从未因着没有漂亮首饰而难过。

直到深夜,赵在泽才从宫里回来,常青安和赵渝早已等候多时,赵在凌已经在调度人手,即刻赶赴漳州了。

赵在泽:“母亲。”

“如何?”

赵在泽皱眉,声音低沉:“圣上已经加派人手连夜固堤,但仍然死伤不少,又因着去岁陈粮不多,恐有饥荒。”

常青安长叹一口气,自古天灾人祸最是无情。

宫里大臣们日夜不休,整日地商议对策,朝堂上更是吵翻了天,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赵在泽没说的是圣上还摔了奏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赵在泽看着常青安,目露忧色:“母亲可是已打定主意了?”

“正是。”

常青安颔首,有些欣慰孩子们都如此通透,且未加阻拦。

他们不是不担心,不是不想拦下她,但是他们心知肚明,拦不住。

常青安提笔写下一纸奏表,字迹清楚,一手漂亮的工整楷体,上书道自愿捐出家财二十万两,前往漳州赈灾。

多的五万两是变卖了府中一些衣裳首饰凑的。

无论是银两还是粮食,这个节骨眼上都显得无比重要,不亲自盯着是不能放心的,况且这时候人手也是不可或缺的,多一人便可多一份力。

“明日寻个机会,呈给圣上。”

赵在泽好生收起这页纸,眼眸深幽。

“我已自请去往漳州。”

从常青安下令准备之时,大家便都已察觉,如今他身为长子长兄,更背负官名,便是不为头上这顶乌纱,也要奔赴漳州。

有如此胸怀的母亲,是他之幸。

“我也要去。”

赵渝看着常青安,眼神有些忐忑,声音却坚定:“我会熬粥也会缝补。”

“好。”

常青安看着他们,露出个笑来。

这些孩子,终不负她的期望。

次日,朝堂上又是一团乱麻,一是银两问题,二是人选问题,左右不过是怕惹事上身,丢了这身功名。

赵在泽已经自请前去,但他还不过是个新人,没什么说服力,也不能放心地让他当主使,扛起大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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