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夫君他行起来了(8)

作者:风青杞


第二日被叫醒陆兰玥已不在祠堂,正准备跪过去,陆忠让她们去前厅。

一阵训斥,又感谢安王殿下宅心仁厚,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

陆兰玥被绿杏搀扶着起身,膝盖酸疼,心中一直怒骂:跪你大爷!

见陆忠眼神投过来,陆兰玥连忙垂眸。

这什么爹啊,离开这陆府看你怎么管我。

陆兰玥心中嘀咕,眉却不自觉皱起来……太快了,十日后便得出嫁。

两封名帖从陆府出发,去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齐叔接过名帖,掏出谢银,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策马而去。

他叹了口气,拿着名帖进了屋。

院内分外冷清,红妆尚堆在廊下。

如今这院里上下,也就三个人。

“公子呢?”齐叔看见了自己的老伴,目光下落在人端着的盘中:“又没用膳?”

“在书房,用了些。”巧姨有些欣慰,又看向手中烫金的红贴:“这是——唉。”

“做什么叹气,祸福相依,未必不是件好事。”齐叔拧眉,却自己都觉得无力。

当下不愿再谈,进书房去找人。

第6章

书房,寒风从半掩的窗户探进来,将书页掀动。

一下,两下,三下,眼看要翻过去。

一只修长青白,骨节分明的手按上来。

五指微弯,在天光里,青筋微显,顺着手背一路到削瘦的腕骨,最后隐没于素白窄袖。

段竹将书合拢,放于案几,那已经垒着一摞。

他伸手转动轮椅,往书架前去。

想要的书,在第五层,伸长了手也够不得。

齐叔刚进门,被眼前的一幕吓着。

段竹轮椅翻倒在地,书架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人身上。

他忙快走几步,好悬将书架稳住:“公子可有大碍?”

黑发散落,遮住了眉眼。

齐叔看不见段竹表情,只是看人翻正轮椅,双手撑地而起,脊背肩胛骨似要刺破单薄的衣。

热意又涌上眼眶。

他蹲下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般,去捡落了一地的书。

“陆府那边派人送了名帖来。”齐叔将怀中的名帖掏出。

段竹额间渗出了冷汗,将鬓角浸湿如墨,睫毛都凝着细小的汗珠,像是广阔天地间的片片雪花。

他伸手接过名帖,随手搁置在桌上。

“那批货,可谈妥了?”

齐叔想起搁在廊下的红妆。

那是宫里头赏下来的,大都有着标识,常人又怎敢做这比买卖。

他遵着公子吩咐去了‘黑市’,倒是有人接手,只是这价格被压得厉害。

“一百两。”

段竹目光一凝。

这里面光布匹的材质和绣工就何止百两,更何况还有各色瓷器。

齐叔叹了口气:“怪我事先未注意漏了身份,大家都不愿做段家这生意。”

那些难听的话,齐叔没说。

但能想到。

室内有几秒只能听见风声。

“不怪你。”段竹说着闷咳了两声。

他从桌上取过一张纸,“我拟了份单子,还请齐叔购齐。”

齐叔扫一眼,竟是牌位、香烛、经幡等物。

这段家抄斩,连收尸都不能,何况祭祀,因着罪大恶极,连守丧也不允,段竹身穿白衣就已是忌讳。

被人看见,少不了参几句,若是私立祠堂,被发现了可是掉头之罪。

“此事后,这剩下的钱,就当你跟巧姨路上的盘缠,家中儿孙盼着你们。”

齐叔一家是早些在段府里的,后来段重落免了他们奴籍,便出了府。

段家抄斩后,听说小公子还伶仃活着,两人便收拾包袱又回到了安都。

此时齐叔听这话,眉毛一横。

“公子这说的什么话,老爷夫人待我们恩重如山,活到现在,已是侥幸。”

“如今老朽之躯,不过盼公子安好。”

他顿了顿,苍老的声音却好似暗含洪钟。

“公子活着,段家就还在。”

公子活着,段家就还在。

可这算什么活着。

段竹搭在膝上毛毯的手不觉握紧,又慢慢松开。

这破日子确实没什么好活的——只是这次,他想换个死法。

齐叔看了眼桌边的烫金名帖,取出聘书,放在段竹面前。

“此乃当时老爷夫人为我跟小巧准备的,我这等粗人怎配用这个,今这也算……”

段竹展开这红绸做底,金帛镶边的婚书,在边上,看到了娘亲最喜欢绣的胖鸳鸯。

上辈子他浑浑噩噩,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亲事一干都是齐叔张罗的,也没见过这婚书。

手指轻轻抚过,段竹慢慢合拢。

“换一份吧。”

皇礼中,应该也附带了婚书。

齐叔看到段竹的目光,才忽的发觉,原来这竟是夫人亲自绣的,难免哀上心头,点头去外面取婚书。

这婚书本该由长辈写,但如今只能由段竹自己写下。

他翻开桌上的名帖,看到其上名字却是一愣——陆兰玥。

这陆兰玥不是那早逝的国公府嫡女吗,为何会出现在这名帖上。

而且上辈子嫁过来的,分明是陆锦月。

段竹捏了捏指骨。

事情好像有些变化。

他是重生而来,有没有可能,其他人也是?

“公子?”齐叔拿着婚书进来,却发现段竹拿着名帖愣神,“可有不妥?”

“陆府最近可有什么大事?”段竹问。

他被禁足不得外出,齐叔这些日子在外走动,不知可有听闻。

“没听说啊。”齐叔说着忽然想起:“哦这国公府嫡女前些日子病重,后头却醒了过来。”

“公子问这做什么?”

段竹已经提笔写字,闻言道:“这名帖上的人是那国公府嫡女。”

齐叔吃了一惊。

这门亲事已是离奇,又还是嫡女?

段竹猜这陆兰玥怕是被推出来跳这火坑,病好应也是个幌子。

齐叔候在一侧,目光不自觉落在段竹腿上。

“得空找个大夫——”

他的话音在段竹目光里停住。

要是能找到就早找了,只是那些大夫一听说是来这就纷纷反悔,给再高的诊金都无用。

段竹面色依旧平静,将写好的婚书交给齐叔,顿了顿又道:“那些别卖了,按礼布置。”

齐叔微愣,心中到是升起几分喜意。

这成亲也是大事,或许能带来一些改变呢。

“可要派人去迎亲?”齐叔问,问完只想抽自己两耳光。

段家早已无人,哪有太多余钱去雇这迎亲的队伍。

段竹沉默了会,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当了吧,这上面有我的‘字’,可能不好出手。”

“价低些无所谓,雇一只迎亲队伍,余下的便购些东西。”

段竹对这些本已不在意,他的人生已毁,只是这素未谋面的陆兰玥却是个无辜人。

只能让人尽量体面些。

“公子!”齐叔看着这玉佩,这可是人从小带身上的,千金难求也不为过,“这——”

“去吧。”段竹不欲再多说。

齐叔终是红着眼眶接过,退了下去。

寒风依旧席卷,屋内已是安静下来,只时不时传出几声闷咳,裹着冬末的冷冽。

“好冷,想吹空调。”陆兰玥感觉自己在发抖,抱着暖炉都缓不过来。

这两日怕是又降了温。

“小姐说什么?”绿杏学着发了个空调的音,又吩咐人多取了些炭火来。

自从小姐醒来后,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唉。”陆兰玥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难道我们没有地暖,就是那种整个房间都很暖的那种——”

“小姐是说地龙么。”牧荷给人又塞了个暖炉,“是有的,但只供寒冬腊月。”

原来我这般家世也不能随意用煤。

“不过听说三小姐院里,地龙现在都还通着。”牧荷又小声道。

陆兰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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