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纪渊不信。

他叫人拿来账本一对，才发现是真的，他一直在加杠杆到处借贷，手上所有的不动产都抵押出去了，现在他纪渊，就是个负债累累的人，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宣布破产，然后把所有的股份都吐出来。

纪家的船在海上出了事，但是纪渊只关心他的货和钱。

钱，钱没了。

怎么可能，他的钱，那些都是他的钱！

纪渊低吼出声，他想要找身边的人发泄，手里拿着皮带，当他走出去找人的时候佣人都躲得远远的，就连纪寒也不在家。

俞寒霜听到的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孩子跑了，纪渊面对空荡荡的家，头一次生出一种茫然，一股气堵在他的胸口，他扶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喘气。

脖子都粗了一圈，一张因为日渐肥胖而显得拥挤的脸涨得通红，在也看不出来曾经的威严。

季羽声看到消息之后问萧晏宁，“这船是怎么回事？”

萧晏宁连忙举起手：“这真是意外，我没那么丧心病狂，这可是人命！”

听到他这么说，季羽声才放心一点，但是看到新闻报道里面，遇难者家属的惨状，他紧皱着眉头，不知道他们还能为了这些遇难家庭做些什么。

萧晏宁上前和他并排站着，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画面，季羽声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季羽声的心情。

哭喊声，叫骂声，家属堵在纪氏集团的门口，但是等待他们是无视，拖拽，和暴力。

他们被无情地拖到大楼外，还是有大楼里面的员工看不下去，让动手的人松开。

“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你们堵这儿没用知道吧？你们要找的人不在！”动手的保安队长看着这群可怜兮兮的人，忍不住漏了一两句给他们。

当晚，纪渊就在夜总会被受害者家属堵住，登上社会版头条：

《纪渊挺大肚夜夜笙歌，人血馒头吃饱饱》

《纪家货船出事！掌舵人无视重大事故，流连夜总会，道德底线在哪里？》

《纪渊夜总会被揍，网友：活该！》

要说毒舌，还是媒体毒舌，这一次，无论是营销号还是传统媒体都出动了，人人都想知道纪渊要如何收场。

就纪渊在夜总会里面被家属围住暴揍的十秒钟视频流出，他的脸因为被家属狠狠砸了两圈肿成馒头，两只眼睛都被打了，顿时就变成两个青黑色的肿眼泡。

也不知道现场还有什么狠他的人，对着他的腰上狠狠踹了两脚，有意无意地，就连里面的工作人员也看不惯他，没有他们的暗中指路，纪渊早就跑了，哪里还能被他们顺利堵住？

可见纪渊平时是多么的人憎鬼嫌。

而这时候纪寒在哪里？

-

两天后，季羽声再听到纪渊的消息，就已经是纪家掌门人突发性的脑溢血，紧急送医，现在还在医院里面情况不明。

季羽声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都在盯着纪氏集团的情况，就怕纪渊还有什么后招，垂死挣扎临阵反扑，季羽声白家兄弟陆应淮萧晏宁每个人手上都握着纪氏集团的命脉。

季羽声也默认了这样的情况。

如果说他们今天聚在这里是单纯为了正义，这也过于童话了，他更喜欢另一种说法，吸引力法则让他们汇聚在一起，而他们又恰好有意愿有能力一同去干一件大事。

纪家这个腐朽的庞然大物的寿命也该到了。

他非常乐意，亲眼见证这个庞然大物如何在他前面倒塌。尘土轰然扬起的时候，他应当在现场。

只是现在纪渊怎么回事？这么脆弱，说病危就病危？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可信。

毕竟“死”遁这招他们自己就用过，让人难免联想到纪渊是想借着住院的机会争取时间再搞点什么事情。

“我们兵分两路，查。”

萧晏宁：“我去查医院。”

季羽声：“我从他身边人入手。”

萧晏宁：“对了，俞寒霜的小助理，人找到了。”

小安？

又是一个关键的证人。

季羽声停顿了一下：“好。”

第144章

说来戏剧，就连季羽声还有萧晏宁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根本不用他们花费什么力气，反派们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还是季羽声报的警。

一个陌生男人被季羽声和萧晏宁当场捉住，季羽声两人乔装之后混进了高级病房，看到了卧病在床的纪渊，确实他的病情很严重，半边身子都动不了，好不容易给他抢救过来，一切行动都要依靠护工。

他躺在床上说话都困难，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哧呼哧地呼吸声，他愤怒地等着眼睛，但是护工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功夫理他。

到了时间，护工也不管纪渊是什么想法，他有想法也说不出来啊。到了点，护工就把他从病床上薅起来要带他下楼晒太阳。

推到了天台上的时候，护工接到一个电话，暂时离开。

一个黑影接近纪渊，一双带着皮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轮椅把手，曾经叱咤风云的纪渊子病态虚荣，畸形地歪着嘴巴，他明明拼尽全力但是也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呜声，拼命挣扎但是却因为半边身子瘫痪，就连从轮椅上离开都做不到。

他终于体验到什么是最深的恐惧和看不见一点光的黑暗。

现在明明是白天，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明明是白天，太阳光那么明艳，但是他却冰冷，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护工！你是护工吗？”

纪渊能的轮椅一点点接近天台楼梯口的边缘，看来对放并不准备直接把他从天台推下，而是要让从楼梯上滚下去。

“救……救命……”

楼梯间在他的眼前一点点放大，在放大，但是他的呼救在旁人听来，只是一些浅浅的咕噜，稍微有一点点噪音，就掩盖过去。

世界很大，但是此刻，只有他和神秘的带着黑色手套的男人。

他拼命扭头，想要看一眼对方的样子，但是他拼了命也做不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真的好绝望，好痛啊。

他的身体好像要被劈开裂成两半。

好痛，好痛啊。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季羽声出现了，他和萧晏宁两人从后面飞快制服黑衣人。

纪渊的眼睛里重新迸发出惊人的光芒，是谁，是谁救了他？他一定有商，他有钱！多少钱他都有！救他的人一定重谢。

就在下一秒，季羽声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在他看见季羽声的那一刻，季羽声看见他的惊恐地想要后退，但是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他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歪着嘴巴，半边脸像是一张恐怖的皮肉挂在脸上，季羽声也见过病人，但是没有人像他一样，这样快的速度就变得像是枯朽的树皮。

仿佛从前就是个精怪披着人皮，一朝之间就露出了原型。

季羽声闻到什么古怪的气味，他的视线向下，看到一些不明的黄色液体顺着纪渊的裤管往下滴，滴在地上，在他的脚边汇聚成一小摊。

季羽声看着这一摊散发出骚味的黄色液体，面无表情。

纪渊看着他扭动想要逃离季羽声的视线，可是季羽声的目光就像是一座牢笼，牢牢锁定了他，他很难形容季羽声此刻的神情。

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藐视，他心里一凉，这个眼神，就像是无知的幼童在某个午后，在花坛里看到了一只蚂蚁，或是一个让人厌恶的臭虫，他随时可以伸出手，然后把他捏死。

甚至不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波澜。

他甚至可以笑着捏死这只臭虫。

当纪渊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呜呜声变成了愤怒的啊啊啊啊啊。

但是谁又会在意一只臭虫发出的声音，只会觉得他好臭，捏着鼻子躲开，这种阴沟里的东西，就应该在阴沟里面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