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把刀(642)
作者:顾婉音
甚至,他都松了口:“那我到时候来试试?”
听云扬眉而笑:“保证你不会后悔!”
小军医从容喝了麻药,从容睡了过去。
张司九他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手术。
打开腹腔那一瞬间,张司九他们就发现不对来:腹腔里全部都是血块。
张司九当时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种情况,就要先把血清理干净,然后再用生理盐水冲洗,找出血点。
但是这么多血,清理起来也不容易。
尤其是现在只有一个踩踏抽吸器,管子是金属的,口径不算大,抽吸起来并不算很好用。
一顿操作后,总算是将血块血水清理出去,那血块放在陶盆里,竟然也不少。
看这个出血量,张司九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出血量不小,但还算可以。毕竟这都过去了一天一夜了,才出这么点血,人都没休克,说明要么出血点很小很小,要么……出血点自己止血了。
如果自行止血了,只需确定没有出血点,就可以关腹。
张司九用生理盐水灌入腹腔,仔细观察,寻找出血点。
不过,还真没有出血点。
这样的情况,让人有点儿惊喜。
但就在张司九高兴的时候,听云却喊了起来:“他没有脉搏了!心跳骤停!”
这种情况,属于手术风险之一。
张司九立刻喊了一嗓子:“急救!心肺复苏!”
听云和许文祥轮番上阵,一起配合着进行心肺复苏。
张司九默默地在数着。
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可这种时候,焦急也没有用,惟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祈祷心肺复苏有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张司九仔细感受小军医的脉搏。
然而,始终没有恢复。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张司九的心也一点点彻底沉下去。
到了一定的时间,即便是抢救回来,大脑也会因为缺氧,而受到损伤。
听云和许文祥两人都是一头的汗。
可谁也不敢停。
时间到了。
两刻钟已经过去。
张司九张了张口,艰涩叫停:“好了,停吧。宣布……死亡。”
听云和许文祥却异口同声:“再试试!”
两人不肯停。
张司九知道他们很难接受,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不过,最终两人还是停下来了。
因为随着时间过去,他们终究还是会认清现实。
醒不来的人,再怎么都是醒不来了。
两人茫然住手,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无法接受。
张司九也无法接受。
毕竟刚才还是活生生一个人,笑着跟他们说要回去继承医馆。
可现在却躺在这里,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谁能接受呢?
听云用力眨了眨眼睛,分不清楚眼睛里的潮湿,到底是汗,还是眼睛自己冒出来的水。
他开口,声音都有点儿哑:“我们怎么跟他家里人说呢。”
许文祥则是问了句:“是不是不做手术,反而好点?好歹能等到看家里人最后一面。”
张司九说不好。
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好?
别说许文祥怀疑,就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自己都怀疑。
张司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听云已经缓过神来:“不,不会的。他这样的情况,继续出血,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而且,他已经有点发烧,说明继续发展下去,即便不是失血过多,也会腹膜炎。”
腹膜炎之后,人虽然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很久。
张司九听着听云的分析,却只觉得无力。
她轻声道:“好了,关腹吧。”
总不能让人这样腹部大敞地去见亲人。
听云和许文祥都压下自己的情绪,配合张司九一起给小军医关腹。
做好一切之后,张司九他们给小军医盖上了白布,亲自推了出去。
小军医的家里人根本没来得及赶过来。
所以等在外面的,是太医署的人。
看见张司九推着人出来,但是脸上盖住了,太医署的人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这怎么就没了?”
张司九叹了一口气:“手术还没做完,半途心跳骤停,采取了针灸,按摩穴位,以及心肺复苏的办法,却都没有作用。人还是走了。”
太医署的人还是不能接受:“这下怎么和他家里人交代?!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送来!”
这是怀疑张司九他们的医术。
虽然听云也觉得很难受,但别人质疑张司九,这是他根本不能忍的事情。
听云上前一步,怒瞪对方:“你们但凡有把握,能送我们这边来?而且手术之前,我们是不是把风险都告知了?!”
“别一出事,就怪我们九娘!”听云冷哼:“出这样的事情,谁想?难过是一回事,但是你要把责任都怪到我们头上,不可能!”
太医署那人噎得没话说。
张司九抬手拦住了听云:“好了,别说了。出这样的事情,谁心里都不好受。还是先把人好好安顿了吧。等他们家里来了人,我再去亲自解释。”
顿了顿,她看一眼太医署那边:“你们要是真的觉得悲痛,就想想,怎么补偿他的家里人,以及怎么给他争取些尊荣吧。他是带着伤救的人。也算是因公牺牲。”
如果不是小军医提着烙铁过来,那些人,说不定都要死。
张司九当时就完全没想起来还有这样的办法。
听云也跟着点头:“我要是你们,就赶紧上报,看看能不能争取一笔丰厚的抚恤金,以及能不能下葬时候,风光一些——人是没了,但是他家里人都还在呢!”
也只有用这些,稍微去告慰他的家里人。
第815章 最后一面
太医署的人说不出话来,最终一甩袖子匆匆走了,回去上报这个消息。
至于小军医的尸身,他也没带走。
张司九亲自和听云他们一起,把小军医的尸身给送到了停尸房去。
一直到第二日,太医署那边才来了个人。
说是小军医的老师。
不是师父,只是老师。
他也算和小军医家里有些交情,听闻了这件事情,匆匆赶回来的。
小军医老师姓兰,叫兰君才,还算年轻,才刚四十岁。
赶过来的时候,连衣裳都没换,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过来就要见张司九。
见了张司九,第一句话就问:“阿岩呢?”
阿岩就是小军医的名字,全名叫陆岩。
张司九放下手里的事情:“我带您去。”
兰君才看着张司九,忽又问了一句:“阿岩走之前,说没说什么话?”
张司九一面带着兰君才往停尸房走,一面将昨日的种种仔细说了一遍,半点都没有遗漏。
说起陆岩将方子默下来的事情,张司九顿了顿,心头有些难过,几乎要说不下去。
兰君才四十多岁的人了,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脸,梗咽到:“他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人对自己身体,哪能没点数呢?就是冥冥之中,可能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预感。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大夫。
好与不好,总有些感应。
张司九没接话,唯有沉默。
不管是否觉察感应到了什么,总归是个让人难过的事情。
等了片刻,兰君才的情绪才算是平复了一些,也才跟着张司九继续走。
一面走,他一面说起了陆岩。
“他是从三岁开始,话刚说利索点,就被带着认穴位,背药典。他也聪慧,不偷懒,他父亲表面上看着对他严厉。可私底下跟我喝酒,不知多得意。每次都要夸上好几遍。”
“有时,我都妒忌他爹。”
“后来,十七岁,他考入了太医署。”
“只是奈何我没有什么关系,他家里也没什么关系,又不肯拿钱出来,他就被分配到了军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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