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把刀(623)
作者:顾婉音
看见方静寿,她抬了抬手腕,用两个手指头,捏住了方静寿的衣裳下摆,轻轻地摇了摇。
这个动作,哀求的意思很明显。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这种方式求救。
方静寿捏住衣裳,轻轻抽回来:“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你的。”
然而,对方却不肯,坚持伸手来抓方静寿,甚至还很努力想要张开嘴说话。
可哪里说得出来?
张司九揣摩了一下对方心思,轻声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问,你的伤怎么样了?是的话,你用手代替点头。”
患者果然是用手做了点头动作。
方静寿看着患者脸上的伤,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张司九也开不了这个口。
最终,齐敬说了句:“伤有些严重。我们还在想办法。”
患者的眼睛里,立刻就流出眼泪来。
她自己伤在哪里还是知道的。
一个女子伤了脸,又是这样严重的伤,肯定会留下疤。即便治好了,又怎么样?
她的眼睛几乎一下就暗淡了。
张司九他们几个退了出来。
其他的病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甚至还有两个截肢的。
张司九感觉,他们不是被焰火炸了,而是直接被炸弹炸了吧!
齐敬也感觉到了不对,疑惑地问方静寿:“怎么会如此严重?不是焰火吗?而且,除了点的人,谁会凑那么近?那就更不至于这样了。”
方静寿苦笑:“是九连珠的焰火。一个接一个的炸,足足九个。”
“而且,原本该冲上天,第一个炸到了人,那东西就倒了,开始朝着人群炸。还转着圈炸。”
方静寿叹了一口气:“不然也不至于导致人群这么惊慌失措。”
张司九和齐敬惟有沉默。
赵闻卿惨白着一张脸,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跟太医署这边说过,让太医署这边有需要尽管去叫他们之后,张司九和齐敬他们就回去第一医院了。
赵闻卿喃喃地问:“那个工匠,他知道自己做出了这样恐怖的东西吗?”
齐敬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人身上的伤,很多都是不可能好的。”
赵闻卿垂下眼眸,却忽然说了句:“我觉得,这个工匠,必定是知道的。”
“如果只有一个炸了,可能还是火药调配问题。可九个都如此均匀——”张司九轻声说出了真相。
那个工匠,真的是知道的。
齐敬忽然一拳砸在了木板上:“这种人,真的该下十八层地狱!”
认识齐敬这么久,说真的,张司九虽然见过齐敬生气和自己争辩的样子,但还真的没有见过齐敬如此失态的样子。
张司九和赵闻卿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点吓了一跳,又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劝。
“好在这次官府出钱给这些人治。否则的话,他们就更惨了。”张司九最终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闻卿苦笑一声:“这不是应该的吗?国库那么多钱,不干这些事情干什么?”
齐敬没有再说话。
回去之后,张司九就听说,那名孕妇的丈夫,已经见到了孩子,也知晓了妻子的死讯,当时就哭出了声。
一边哭,一边咒骂那个做焰火的匠人。
这下,几乎是惹来了一片附和的。
好些这次焰火事件受害人,都跟着一起骂人。
一时之间,医院里一片骂声。
尤其是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病人,骂得最凶。
齐敬听着这些动静,只觉得脑子疼:“真不管啊?”
“管什么呢?他们内心的愤怒总是需要发泄的。骂该骂的人,总比对护士发怒强吧。”张司九拿出两团棉花,熟练地堵住耳朵,并且友好地给了齐敬两坨:“有个发泄的渠道,也会让他们心情好很多。”
齐敬认命地接过。
张司九没多久,就收到了陈斗送来的餐饭——虽然食堂的好吃,但毕竟也是大锅饭,周氏让陈斗送了家里做的。还特地给张司九熬了一锅鸡汤。
张司九有些奇怪:“三郎呢?三郎怎么没来?”
这可不符合杨元鼎的脾气。
结果陈斗一听张司九问这个,顿时就成了苦瓜脸:“三郎被叫进宫里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半夜叫走的。”
张司九顿时感觉闻起来香喷喷的鸡汤一点也不香了。
这个时候被叫进宫里去,只怕是因为昨天晚上的踩踏事件。
可杨元鼎根本就不会救治。
他会的只是制造。
张司九感觉,那个工匠,十有八九,是不会死了。
这个杀伤力强悍的技术……
应该是被看上了。
也是,朝廷不可能不觉得稀罕。自古优良武器,永远都是立国之本。
可这个东西,只怕要制作出来,也是很危险的。研究的过程中,搞不好就会出现伤亡。
杨元鼎……
张司九忽然也很想跟着医院那些患者一起去骂人了。
这个人,真的该死啊!
陈斗看张司九脸色不对,忙轻声宽慰:“没事的,没事的,九娘,如果三郎回来了,我让他立刻过来。”
张司九声音苦涩:“怕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种事情,十有八九还要保密的。
保密怎么保?那就是一群人直接封闭式搞研究,谁也不让出,谁也不让进就完了。
能叫人回家去跟家里人说一声自己去办差了,都算是好的。
怕就怕是直接拉去封闭。
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自己瞎猜。
第791章 一口气
那个少女死了。
被炸没了半边脸的少女死了。
齐敬叹着气把这个事情告诉张司九他们的时候,脸上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既像是觉得她解脱了,又似乎有些怒其不争,竟如此轻易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赵闻卿的神色也很复杂:“其实走了也好,这样的情况,她以后就算活着,也必定是日日痛苦。如果是我,若非要那样活着,我倒宁可自己死了。”
张司九不做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听云欷歔:“天杀的匠人。”
人人都觉得那个匠人该死。
可直到现在,那个匠人也没有死。
甚至宫里一直没能传来消息。
正月初三,张司九回去换衣裳。
周氏已经完全不能淡然处之了,拉着张司九商量:“咱们要不要进宫去,想办法问问官家?”
张司九摇头:“现在还不能。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到了初五,还没有消息,我就进宫去求见。”
五天,是张司九给的极限。
周氏连连叹气:“家里男人,竟没有一个在的。”
那天之后,家里几个男丁陆续被叫走,如今,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而且,外头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这其实才是让周氏最焦虑的地方。
张司九宽慰周氏几句,便又回了医院。
没办法,医院现在太忙了,病房几乎都是满的。
而且杨元鼎也不在家,她去医院,忙碌一点,反而还没那么焦虑。
正月初四。
杨元鼎一脸憔悴,胡子拉碴地出现在了张司九面前。
张司九愣了一下,随后就忍不住冲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冲进了杨元鼎怀里:“你怎么才回来!”
那嗔怪的语气,整个儿就是一个带着怨意的小娇妻。
直接就把众人都看傻了:这还是那个切肉不带皱眉的张小娘子吗?这分明是杨家的小新妇啊!
下一刻,张司九转过头去,怒瞪围观众人:“没事干?看什么看?回去忙去!”
众人:……张小娘子原来有两张脸皮。
不过在张司九的驱逐之下,众人顿时做鸟兽散,根本不敢停留。
唯有听云远远地冒出个头来,悄悄地张望,倔强的继续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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