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把刀(514)
作者:顾婉音
然后发现孩子脸上和嘴唇都是发紫的——
不等张司九摸颈动脉,那父亲就一把抢走了孩子,怒容相向:“你在干什么?你吓到孩子了!”
张司九看向张志清:“孩子是什么病症?”
张志清一愣,下意识说出了自己根据孩子父母说的情况得出的诊断:“就是脾胃失和——”
张司九深吸一口气:“你看到孩子吐了吗?拉了吗?甚至听见孩子哭了吗?”
张志清摇头,心里渐渐地也开始后怕起来。
这孩子……
张司九看向孩子父母:“要么我们现在全面给孩子做个检查,要么,你们带孩子去别的地方吧。”
孩子绝对有问题。
孩子父母变了脸色,尤其是孩子父亲,更是怒道:“你们医院不是大宋第一吗?怎么医术这么差,连个孩子的病,都看不好?”
那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也是一脸警惕和反感。
张司九看了一眼张志清,缓缓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话说,从前有个大夫姓王,也是专门看儿科的。他很有名,整个城市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来找他看病的人也络绎不绝。”
“有一天,一个男人抱着个孩子来问诊,说是熟人介绍。”
“那大夫就信了。也没诊脉,根据男人描述的情况就开了药。”
“结果一个时辰后,那男人又来了,这次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来的,说这个大夫的药吃死人了。”
“最后,这大夫赔了个倾家荡产。连名声带医馆都赔掉了。”
张司九一面讲,一面仔细观察那对夫妻的神色。
发现他们越听这个故事,就越脸色不对。
于是,张司九也叹了一口气:看来还真不是我多疑。
不过,那婴儿父亲大声怒骂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咒我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张司九笑了笑,没说话。
张志清这会儿也回味过来了,知道张司九担心什么,这下他一面后怕,一面愤怒:“你要是真担心孩子,就把孩子给我们看看!”
杨元鼎匆匆赶来,直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不然就报官吧。”
他态度很强硬:“你们与其在这里纠缠,不如去别的家。”
杨元鼎身后跟着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袁育今年三十五,虽然已经快要当爷爷了,但那一身肌肉,都是当兵练出来的。
他曾是杨元峰旗下的一员猛将。
不过后来受了伤,一只手有点用不上力了,所以只能退了出来。
杨元鼎找杨元峰推荐人,杨元峰第一个推荐的,就是他。
袁育目光扫过两人:“若在医院闹事,我不会客气。”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那气势和眼神都不太一样。
反正吓得那对夫妻是够呛。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就要走。
虽然知道这两人肯定有问题,但是张司九没有将人扣下,而是直接放走了。
张志清还有点着急:“九娘,他们——”
张司九拦住张志清的话头,看向杨元鼎:“找个人偷偷跟着,看看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元鼎了然,随后就把这个事情吩咐给了袁育。
原本张司九以为这个事情,怎么也得有段时间才能有结果。
但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袁育救回来了:“那孩子死了。”
张司九一听这话就愣住了:“死了?”
更劲爆的还在后头,袁育道:“这两人也不是两口子,是假装的。”
张志清震惊:“那孩子呢?孩子是哪里来的?”
袁育叹了一口气:“是偷来的。”
张司九这一瞬间,血液都有点倒灌:“孩子怎么死的?是故意偷了个病孩子,还是——”
袁育摇头:“我听见他们两人商量这个死孩子怎么办,就把人摁住,送去了官府。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主要是他跟在他们后头的时候,这两人也没说起这个话题。
他等了有等,他们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他怕人跑了,就只好出来把人按住。
张司九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杨元鼎当机立断:“走,我们去衙门看看,他们肯定还是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的。”
到时候万一牵扯出官司,那就麻烦了。
别的不怕,就怕沾染上这种事情之后,有理说不清!
张志清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全程都是后怕的样子。快要下马车时候,他忍不住说了句:“九娘,这次的事情,是我大意了。如果连累了医院——”
“不是你的错。”张司九摇头,“错的是这些心怀不轨的人。”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所以那些规章制度,一定要遵守。”
那不是为了约束任何人。
而是为了保护所有的大夫。
一路到了衙门,一听是第一医院的人,衙门立刻就将人放进去了,带他们去路上还有人感叹:“正要去找你们呢,你们就来了。省的我们跑一趟。”
张司九塞了个荷包过去,压低声音问:“里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那人从善如流收了,压低声音:“现在他们告你们草菅人命,延误时机。”
第653章 可怜可笑
张司九一听这话,就气笑了:“我们怎么就草菅人命了?”
那人笑着解释:“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是个带路的。”
张司九知道这个事情呢估计人家也不好说,当即也就没有再问,只一路往里走。
杨元鼎轻哼一声:“这种诬告的,等查清楚,少说二十板。”
到时候,少说一个皮开肉绽,骨断肉烂!
张司九倒也没那么紧张——自己这边没问题,查是不怕查的,就是有点恶心。
这种比医闹还要让人恶心,因为这属于讹诈。
今天过问这个案件的就不是程琳,而是专门负责过问民间官司纠纷的一位县丞。
这位县丞年纪不小,头发白了一大半,坐在堂前,等张司九和杨元鼎他们进去后,就看向了原本就跪在那儿的那对夫妻。
那对夫妻手里还抱着那襁褓呢。
此时那女人哭得正伤心,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县丞姓周,因此尊称一声周县丞。
周县丞显然也对张司九有所耳闻,此时开口就是:“张小娘子也到了,你们倒是说说,张小娘子如何草菅人命,害死你们女儿了?”
那男人立刻磕头:“回禀县丞,我女儿病重,去她们医院拿药,本来若是当时拿了药回去,我女儿或许就没事了。可他们非要说什么规定,病人不到就不给开药,大冷天的,非要我回家去将女儿带来。带来后,又迟迟不肯医治,最后甚至让我们又带着人走,这才耽误了!”
男人抹了抹眼眶:“可怜我女儿,刚走出来没多远,就咽了气!”
周县丞看向妇人怀里的襁褓,皱起眉头来。
紧接着,他看向张司九,却是猛然一拍惊堂木:“张氏,你还不认罪跪下?!”
惊堂木的响声突然,顿时惊了所有人一跳。
要不是张司九心理素质好,估计这会儿真就下意识跪下了——
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心理手段。趁着对方猛然受惊,心里不够警惕的时候,瞬间击溃对方心理防线,让对方下意识听自己的命令。
而一旦跪下了,这心理压力就更大了。
不过,张司九是该跪的。
毕竟,她没有官身,也无功名,上了堂,需得跪。
这年头打官司,也是坑,双方都要跪着打。
一场官司下来,最先受不了的就是膝盖。
但这本身是给与堂下人施与心理压力的行为,为的也是让官员享有威严,且更好地去审理案件。
张司九笑了起来,抬头直视周县丞,走到那对夫妻并排的位置,平静跪下,然后高声道:“我跪,但我不认罪。孩子之死,并非我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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