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把刀(5)

作者:顾婉音


杨氏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伸手一把将张司九搂在怀里,声音都发颤:“我苦命的九娘——”

张司九只好拍了拍老人家的背:“不命苦,不命苦,奶奶别伤心。咱们还有个小南瓜呢。”

冷不丁说起南瓜,杨氏一顿,还真被分散了注意力。

徐氏连忙开口:“就是大嫂留下来的女娃,刚才九娘说,不如小名叫小南瓜,大名叫司南,我听着觉得挺好。娘您说呢?”

杨氏想了一下,同意了:“南瓜好,南瓜贱,好养活。荒年它也是口粮呢!就叫南瓜!”

张司九: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待事情角度如此统一。

徐氏又把明天准备一大早带张司九去赶集的事情说了,继续分散杨氏的注意力。

然而杨氏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张司九刚好,可不敢出去,万一再受到惊吓。

这下,连徐氏都不好坚持了。

傍晚时候,出去干活的二叔张小山也知道张司九好转的事情,也是难得有了一丝高兴和放松。

晚上洗过澡,两口子躺在床上说话,张小山忍不住道:“这两个女娃,命真苦。”

徐氏也叹气:“谁说不是?尤其是小南瓜,连爹娘都没见过。不过,我更心疼九娘,你没看见九娘今天那样儿,客客气气的,周道得不得了,一点没了孩子样。一下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张小山注意力全在小南瓜上:“小南瓜?怎么取了个这个名?”

徐氏这才想起忘记告诉男人这个事,于是又将张司九说的那一番话学了一遍。

张小山听完,也挺赞同:“南瓜好,贱名好养活!”

见他跟自己想法一样,徐氏有点高兴:“是吧?我觉得也是。九娘这孩子,真是聪明。”

而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夸奖了的张司九,正在黑暗中,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小孩子没人权,小孩子没人权,自己要习惯,自己要习惯。

也不知道最后过了多久,张司九才睡着。

但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知道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疏导根本没用:看着徐氏挎着篮子走出家门去县城赶集,她还是忍不住郁闷。

从小独立的张司九,第一次尝到这种丝毫没有话语权的滋味——好想快点长大啊!

张司九转身进屋,看着刚出生的小南瓜,又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好在已经八岁,没有穿成奶娃娃,已经很不错了!

她戳了戳小南瓜的瘦巴巴的脸蛋,见她睡得熟,就抓起了背篓出去割草——顺带熟悉一下家门外的环境。

第6章 田园风光

奶奶杨氏正好看见张司九出门,本来还想拦,可想了想,还是没说话,只是转头忍不住又擦了擦眼睛:九娘懂事,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都知道找活干了。

张司九完全不知道杨氏肚皮里那一肚子的官司。

她出了门,左右看了看,直接选择了曾经走过的路。

野草的话,河边上应该不少吧?

而且还和杨元鼎约好了要再见,也得提前去踩点。

张司九背着背篓,脚步轻快——不得不说,原始的田园风光,让一直住在城市里的她,感觉很新奇。

东看看细看看,连每个农田里种的东西都要凑上去悄悄看一看,观察观察。

好在,水稻还是认识的。一些已经结了果的作物,也认识——譬如茄子和豆角,冬瓜,还有黄瓜,丝瓜这些东西。

张司九宽慰自己:穿越了也好,空气多清新!而且估计还能实现蔬菜自由!

河边上的确有不少的野草,还有个几个大些的女孩子已经在割了。

张司九有样学样,也用割草刀学着割。

她观察过,家里养了七只鸡,十来只鸭子,还有两只猪,每天徐氏都得割草。而且还要割好几背篓才能够。

既然过来了,那就是家庭的一份子,张司九认为,干力所能及的事情,分担家务,是非常必要的。

就跟科室里一个道理:大家各自有所分工,有看起来重要的,也有看起来不那么重要的,但实际上,大家是一个整体,缺了哪一个,科室都没办法健康的运转!

张医生自忖作为科室主任,必须带头干好属于自己那部分工作。

心态摆好之后,其实割草是个非常解压的事情。

尤其是拽住一把草,用锋利的扁刀那么一割——草割断后,会出现一片整整齐齐的茬口。

只要距离把握得好,那些茬口慢慢扩大,变成了一大片整齐划一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了刚才胡乱生长的样子。

虽然第一次摸割草刀,最开始几下也不得要领,但张医生表示:作为要拿手术刀的人,对刀具是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的。

那是刀吗?不,那是创造奇迹与美的魔法杖。

张司九很快掌握了“魔法杖”的使用要领。

而那些草一把把被割下来,又被码得整整齐齐,充分利用每一点空间,互相重叠,交叉……

背篓就这么一层一层被填满——那种舒适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等背篓彻底被填满,甚至还摞出来一个尖尖,实在是装不下了,张司九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住了手。

干完了该干的活,张司九这才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条河叫绵水河,很宽阔,水面波光凌凌,河两边是大片的石沙河滩,偶尔有泥的地方,都被芦苇或者杂草覆盖,看上去也挺漂亮——河面上还有些水鸟飞过,或是在浅的地方用长长的嘴巴在泥沙里拨弄,寻找食物。

看起来漂亮壮观,而又悠然。

张司九看得心旷神怡。

“九娘,你好了?”有人凑过来跟张司九说话。

是住在附近的几个女孩子。

张司九见过她们,但还不能很好的分辨,所以也不喊名字,只是笑笑:“嗯。已经全好了。”

“你割了这么多草啊?”大家也很默契的不去提张家的伤心事,只说别的。不过,她们也是真的惊叹——毕竟她们的背篓里都没这么多。

张司九忽然感觉有点不妙,但仍旧假装镇定:“是啊。家里鸡鸭太能吃,多割点。”

“你背得动吗?”有人问。

还有人犹豫下,问:“是不是你二婶说了啥?”

张司九摇头:“我二婶对我很好。”

至于背得动背不动这个问题,张司九看了一眼背篓,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早上还带着点微微露水的青草,还是很重的。而这个背篓差不多到张司九的肚子那么高。还是胖鼓鼓的造型。

毫不夸张的说,张司九蹲进去也绰绰有余的。

一句“我能背得动”,硬生生卡在了张医生喉咙里。

她镇定的摆烂:“背不动。”

一群女孩子都沉默了一下。为张司九的态度而震惊。

最后,最为壮实的一个小姑娘主动开口:“我先把我的背篓送回去,再来接你吧。到时候把草往我背篓里分一分——”

张司九却已经身体力行的做出了一个动作:她拽着背篓的两条背带,尝试拖行。

还行,拖得动。于是她笑笑:“我拖回就行啦。”

虽然小姑娘壮实,可也是个孩子呢!怎么好意思让小孩子帮忙!

然而大家纷纷阻拦了张司九,并且七嘴八舌的讲明白了原因:这么拖回去,背篓底子都被磨坏了!编一个背篓也是很费功夫的,不会编的,还得去买,那是要花钱的!

张司九看着背篓,再度沉默了:原来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背篓,也是家庭重要财产。需要爱惜和保护那种。

但张司九还是不好意思让小孩子帮忙。

于是,张司九抿着嘴唇,将草从背篓里抱出来一半,再试着提一提,确定自己背得动了,这才点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走。一会儿我再来一趟背回去就行。”

壮姑娘不同意:“万一被别人偷了怎么办?”

张司九茫然:野草也有人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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