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把刀(214)
作者:顾婉音
这一番话,简直就是醍醐灌顶。
张司九琢磨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自己偏见了:也许许多事情上,自己和奶奶的观念不同,但的确,能养出二叔这样憨厚懂得疼人的儿子,能和二婶和睦相处,那本身也是能说明奶奶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位比较好的老人了。
再想想村里其他人家的老人,张司九越来越觉得,其实杨氏也挺不错。
张小山小声的说了句:“你奶奶那的确是挺明事理的。”
顿了顿,又咬牙切齿道:“还是平时打得少了,要不是今天大过年的,非给他们一人来一顿!”
张司九:……这位才是真正的粗暴家长啊!
徐氏翻了个白眼:“行了吧,但凡你下得去手,那他也不敢闹。回头吓唬吓唬就得了,大过年的还是少打孩子。让人听见了闹笑话,也不吉利。”
一年最后一天了,马上就是下一年,谁不希望这一天风调雨顺,家里和和睦睦欢声笑语?
这谁家要是在这一天吵架,那可不是要被人笑话的?
等饭做得差不多了,也是快要黄昏的光景了,张小山就去换桃符——这年头也有对联,但都没有纸的,除非是大户人家。
毕竟,纸贵啊!
普通百姓,还是沿袭旧俗,挂桃符,用来辟邪。
桃符一年一换,所以才有诗词写“总把新桃换旧符”。不过,现如今,写这个诗的王安石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桃符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桃木的板子,上头写着“神荼郁垒”的名号,也算是最初的门神。
张司九他们几个小的,给张小山扶着梯子,张小山亲自把桃符换成新的,然后就准备放鞭炮。
这个时候,鞭炮几乎已经和现代的差不多了,都是纸筒和麻茎裹着火药的单个炮仗,然后编成了一长串。
不管什么样的人家,只要买得起,这一天都要买一串鞭炮来放的,就算买不起的,也有烧竹子的——竹子烧得噼啪爆响的声音,就是鞭炮最初的雏形。为的是驱邪和避山臊恶鬼,赶走除夕这日降临人间,到处吃人的恶兽年兽。
而放鞭炮的时候,也是孩子们最亢奋的时候。
小松小柏属于又菜又想玩的那种,又想凑上去看,但是张小山给他们点一根香让他们去自己放,可两兄弟谁也不敢。
徐氏也怕炸着两兄弟,虎着脸瞪张小山:“他们才多大?你敢让他们玩这个?快去放!”
然后还把两兄弟给拉到了自己怀里,“捂耳朵!”
小松小柏立刻紧紧地捂着耳朵,探着头去看张小山。
张小山熟练的把燃烧的香往那引子上一贴,只能引子“噗嗤”一声开始冒烟,他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捂住了自己耳朵。
小松小柏立刻把耳朵捂得更紧了。
张司九也情不自禁跟风捂住了自己耳朵——怕倒是不怕,但是感觉这个氛围都到了这里了,不捂一下耳朵,总像是少了点啥。
鞭炮一阵噼里啪啦的响,火光和烟都冒出来,甚至还有东西崩到了张司九他们跟前的——那是炸飞了的纸筒子和泥巴块。
不过还真别说,鞭炮这么一响,过年的氛围,瞬间就浓厚了起来。
第270章 过大年
放过了鞭炮,给祖宗点上清香,供上贡品,一家人也就坐在堂屋里准备开饭。
年夜饭,可以说是一年之中最丰盛的,最有仪式感的饭。
而且必须要有鱼,意味着连年有余,一年到头下来,日子过得好,还能存下一些家底子盈余。
这样,就不怕来年。
张司九他们一家子刚坐下,结果大门就被敲响了。
一家子面面相觑,一个个的都有点懵:这个时候,谁会来串门?
招银自告奋勇去开门,结果一开门,就没回来,也没动静了。
张司九出了屋子探头一看,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一点。来的人是招银的爹刘长进。
他手里还拉着他家儿子。
招银低着头,听着刘长进说什么,看那样子就知道情绪是很不好了。
她想了想,也过去了。
过去之后,就听见了刘长进在说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让招银回去过年。
招银一直没吭声。
张司九过去,笑着开口问:“怎么不进来说话?”
这么冷的天,刘长进也没穿个厚棉衣,薄薄的一层夹棉袄子,还破了好多地方,打了好些个补丁。
关键是还脏,一团团的脏污就不说了,袖口和领口那一层油光锃亮的污垢,才是真正的让人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生怕下一刻鸡皮疙瘩砸地上。
刘长进倒是肆无忌惮地狠狠打量了张司九几眼。只觉得张家是真的有钱了——一个女娃子,穿的衣裳那么好!而且一看就是新做的!料子也是细棉布!
他又看了一眼招银,见招银穿得不如张司九,就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还不是偏心自家人?招银给当牛做马的,怎么也没见穿个新衣裳?
这个还真是误会了。
招银今年也做了新衣的,但没有多做,就做了一件。而张司九不仅家里做了,那头周娘子还又给了料子和衣裳,加上徐氏还是心疼张司九,又给多做一件,所以张司九的新衣才多了。
今天年三十,招银新衣裳是要留到明天穿的。毕竟三十这一天又是做饭又是扫院子换桃符的,活多着呢,穿了新衣,弄脏了怎么办?
招银手一直把着门,听到张司九说这个话,也没把手松开,反而是就往外走:“行,我跟你回去过年。”
张司九一把拉住了招银:“回去过年?那边准备了过年东西没?”
刘长进一听这话,立刻就要开口:“就是——”
“甭管准备没准备,我爹叫我回去过年,我就回去过年。九娘你快回去吃饭吧。我回家去过年。”招银却抢在前头,直接就把刘长进的话堵在了嘴巴里,甚至还直接就把门给拉上了,不让张司九再给刘长进说话的机会。
张司九看着关上的门,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但也按照招银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没追出去。
其实想也知道,刘长进是不可能准备什么的,叫招银回去过年,必定是为了占便宜。
所以刚才招银才不想走,只不过实在是没办法了,又怕打扰了他们家过年,这才跟着刘长进走了。
重新把门别上,张司九回了堂屋吃饭。
其他人看只有张司九回来,大概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徐氏没好气问:“刚才敲门的是刘长进?他来干啥?是叫招银回去过年?”
杨氏重新拿起筷子,面上虽然也不大痛快,但也仍旧说了句:“这事儿咱们也拦不住。那是他女儿,是他刘家的人,咱们要不放人,传出去,就成了咱们刻薄人了。哪有阻拦人家一家团圆的?”
徐氏当然也知道这个话没错,但是心里就是不痛快,虽然也拿起筷子,可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他就没安好心。他家里有啥?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过什么年?我就是觉得招银这孩子命苦,摊上这么个爹。”
“人活着,谁不命苦?”杨氏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还是看得通透的:“各有各的苦。该怎么的,就得怎么的。老天爷的安排,躲不过。”
张司九抬头看了一眼搁在神龛上祖宗排位——其中今年新做的两个,是她爹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气氛不对,小南瓜忽然“啊啊哦哦”的出了声,张开手乱挣起来,看那样子是一点不想继续待在提篮里。
徐氏哄了两句,小南瓜还是不乐意,甚至还委委屈屈的吭哧起来。
她哭几乎就不会大哭,就是瘪嘴掉眼泪,哭声哼哼唧唧的,小小的,不烦人,不吵人,就是让人心疼。
通常这种时候,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
张司九觉得这也算是小婴儿的智慧。
比如现在,徐氏就忍不住把小南瓜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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