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羽教室门口停下，夏丹砂面无表情地想自己可能点亮了什么“一定会遇到孔羽在勾搭妹子”的技能。

呵呵哒这个渣男都想死了还不忘勾搭妹子！

夏丹砂这回没给孔羽说再见的时间，转身就走，行动带风，干脆得不行。

身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被窃窃私语围绕的孔羽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及走廊，神情怔忡。

方婷看着孔羽，孔羽看着门口，而门口的人早已离开。

方婷握紧了手中的笔，试图无视那磨砺着她的心的痛苦的沙砾。

第一次注意到“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是在学校的操场上。

她在饭后散步，耳机里播放的是试卷上的英语听力。

一开始她没有意识到身边有个人已经跟了她很久，是突如其来的。孔羽取下她一只耳机，然后在她惊讶的视线下戴到自己耳朵上。

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因为孔羽做得太自然了，方婷甚至没有产生被冒犯的感觉，一时间只看着孔羽俊秀的面容出神。

“刚才一直在想你会在听什么，原来是听力。”

孔羽的语气很奇怪，奇怪到方婷在听完后竟觉得有些羞愧。为了掩饰这羞愧，方婷问：“你以为我在听什么？”

孔羽只看着她笑，不说话。

眼前的少年离她极近，他们分享着同一副耳机，听的是同一个声音。

那时节，方婷的心跳声震若擂鼓，几乎不能呼吸。

眼前的少年全无笑意，眼中流露的是浓浓的哀伤，他望着门口，不说话。

方婷鼻尖一酸，差点便要流下泪来。

夏丹砂沉着脸回了教室，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突然出现在孔羽班级门口的事有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八卦，不由更加气闷，周围气压越发低了。

孔羽在等方婷离开后，拿出了手机，看着通信记录出神。

孔羽想，自己刚才肯定吓到夏丹砂了，否则以夏丹砂的性子，她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想要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要安慰夏丹砂叫她不用担心，可是这么说来又显得太过自负。

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知道该怎么死。

在夏丹砂出现之前，他双手撑着栏杆，望着远方，想如果现在跳下去的话，夏丹砂可能会受到责难，想电影里跳楼的人还会脱鞋，他要不要脱，想如果尸体太丑的话会不会吓到别人……

想了许多，最后孔羽发现，自己想这么多，其实还是不想死。

不过他是为什么想死呢？

孔羽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

死亡是绝对的虚无。

孔羽曾试图用“死后的世界”来安慰自己，但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去信神，无论是什么宗教的神。

不过《铁皮鼓》里也说了，不信者信得最长久。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或许他是最坚定的信徒也说不定。

孔羽不想从人类幻想出的“神明”那里寻求安慰，也无法从自己身上寻求安慰，对女孩子好的话，他们会用憧憬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好像他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

孔羽喜欢这种感觉。

孔羽不是想从他们身上寻找安慰，这一点孔羽很清楚，因为他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被安慰的。

那么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寻找安慰呢？既然没有什么需要被安慰的地方。

孔羽看着夏丹砂发来的信息，觉得她的口吻非常生硬，全然没有往日的柔情，心里很难过。

夏丹砂不喜欢他了。

他喜欢夏丹砂，可是夏丹砂不喜欢他了，不再需要他了。

第35章

真地爱你（4）

夏丹砂讨厌校园背景的最重要的原因是，要早起，还要跑步做操。

与之相比，连没有私人空间的宿舍生活都变得可以忍受起来了。虽然现在宿舍里正在说着和她有关的八卦就是了。

“……不过他好像不喜欢方婷。”

“不一定吧，他对方婷挺好的……哎呀！”

被打了一下的妹子反应过来，飞快地眨眨眼，揉着手臂小心翼翼地伸长了脖子去看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的夏丹砂，见她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朝对面的小伙伴讨好地笑笑，拉着人到门外继续聊八卦。

夏丹砂当然听到了。

方婷，就是上两次被她“捉奸在教室”的妹子，嗯……在孔羽口中是一个很可爱很温柔的女孩子，她记得孔羽还用“娇花照水”来形容方婷，眼中是浓浓的欣赏，把原主气了个够呛。

夏丹砂挺生气的，有种猜测被证实了，孔羽果然在交往期间“出轨”了的感觉。

一般情况下，花花公子虽然花心，但是在一段关系中至少是纯洁的吧，脚踏两条船这种事会被化学阉割的吧。

果然是个渣男。

夏丹砂恨恨地想。

意识到孔羽这么快“移情别恋”，比她的光环不见了更要让夏丹砂不甘。

但是在不甘的同时，又有一个声音清晰无比地在夏丹砂脑海中回响。

“孔羽的不忠是针对原主的，与你无关，你本不该如此失态。”这个声音如此说到。

夏丹砂躺在床上，良久，翻了个身，闭上眼，脑中是孔羽背对着她，远眺山脉的场景。

孔羽说他想知道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石斯鉴最近心情很不好，朋友不知道石斯鉴心情为什么不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特别是看到孔羽和方婷走在一起言笑晏晏，而夏丹砂就在不远处被室友挽着的时候，他的心情尤其不悦，几乎到了愤怒的程度。

石斯鉴慢慢停下脚步，等着孔羽和方婷走近，听到他们是在谈论学习上的事，看到方婷看着孔羽的目光温柔得不行，而孔羽直视前方，面上是淡淡的笑意。

如果连他都觉得刺眼的话，更别说落在夏丹砂眼里是什么画面了。

“孔羽。”身体比思维更快，石斯鉴甚至比突然被叫住的孔羽更加慌张。

石斯鉴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看了眼孔羽，又看了眼方婷，最后视线定格在孔羽身上，余光里是往这边看过来的夏丹砂。

原本打算蒙混过去的石斯鉴突然升起了一股冲动，上前一步，面沉如水，“你和夏丹砂真地没关系了？”

孔羽还好，石斯鉴发现反应最大的反而是一边的方婷，那苍白的脸色和闪烁的眼神叫石斯鉴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关系了。”孔羽没有任何犹豫，以一贯的温和的语调道。他甚至没有问石斯鉴为什么来问这个问题，又是以什么立场来问的这个问题。

石斯鉴被孔羽的态度激怒，气极反笑道：“那就好。”

说罢，石斯鉴转身就往夏丹砂那边走。

孔羽偏头看了一眼，看到夏丹砂，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遥遥接触又分开。

方婷压抑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努力平静地说：“孔羽，刚才那个知识点我没有听懂，你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孔羽看向方婷，轻易地从少女眼中发现一丝祈求，孔羽的心蓦地软了下来，注意力被转移。

孔羽揉了揉方婷的发顶，笑容中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味道，“好啊，你看……”

两人并肩走远。

那边厢，石斯鉴站在夏丹砂面前，原本挽着夏丹砂的周云看气氛不对劲，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还不忘回头给了夏丹砂一个加油的眼神，叫夏丹砂哭笑不得。

收回视线，夏丹砂看向石斯鉴，面无表情，“你有事？”

石斯鉴紧盯着夏丹砂，面色紧绷，久久不言。

就在夏丹砂耐心耗尽打算离开的时候，石斯鉴却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双肩塌下来，面容愁苦。

“夏丹砂。”

“有事？”夏丹砂不禁皱起了眉。

石斯鉴看着夏丹砂，与其说是看着夏丹砂，倒不如说是看着当初喜欢夏丹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