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沉浸式吃播(69)
作者:弥月织星
自打来了别苑,她每天兢兢业业,天刚见亮便梳洗穿戴,争取赶上和府内丫鬟们一同起床。
这日不知是不是前一天晚上熬了点夜,天光都已见亮,府内恢复了运作,她还躺在床榻上,迷朦浅眠。
“咚咚咚……”
外面传来砸门声。
是的,不是敲门,不是轻轻叩门,而是攥起拳头捶在房门上。
宋辞朦胧着睡眼爬起,刚想开门,后意识到自己穿的是寝衣,怕是有失仪态,便隔着层略微透亮的房门,询问道:“哪位?”
“兰婆子!”外面人应了一声,随即以命令的口气告诉宋辞:“姑娘,我们夫人有请,您抓紧收拾收拾,随我去厅里回话。”
陆夫人?
宋辞挠了挠头……这大清早的,陆夫人会有什么事找她呢?还这么急?
处身“恒宁侯府的别苑”,拿着人家给的例银,为人家做事,宋辞不敢怠慢,飞速收拾好自己,跟在兰嬷嬷身后,踏进偏厅。
一般府里的主子都会在正厅会客,但因宋辞不是客,只是家里的主膳,另外陆夫人属后宅主母,平日待在后院偏厅也正常,宋辞便没有多想。
“ 给陆夫人请安。”
又是极尽惹她厌烦的封建礼数,简直无休无止……
但时移世易,几千年后的她可以唾弃厌恶,现在毕竟是几千年前,她身处其中,只能按规矩做事。
陆夫人端坐高位,正漫不经心用茶盏盖子刮着杯盏里漂浮的茶叶。
她眼睛未抬,从鼻子里轻溢出一声:“嗯。”
“起来吧姑娘。”兰嬷嬷提前接到主子的授意,唱起白脸,从中调和缓解气氛:“快快请坐。”
恒宁侯府的作风,主子们除了陆行川大大咧咧,其余皆不把下人放在眼里。
只因现在她们还未参透宋辞的身份,误以为她是承王萧让尘的人。哪怕王爷不给她名分,依旧是她们无法肆意得罪的存在,所以才会请她落座,稍显以礼相待。
退步留足了,排场也不能失。
陆夫人一下下荡着茶叶,觉着尺度拿的差不多的时候,轻轻在茶盏上方将盖子一撂。
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在厅内响起,她也终于肯放下茶盏,抬起那高贵的头颅,扫了宋辞一眼:“宋姑娘,你不必那样拘谨,今日传唤你来没有旁的事,主要是想亲口对你表达感激。”
感激?
宋辞在心底纳闷的重复一遍。
只听陆夫人继续说道:“我儿近些年四处奔波,我这做母亲的在家中帮不上忙,只有满腹担忧。年前家书召了几次,他却心强,不愿情受祖辈萌阴,偏爱自己闯荡……无奈,我便一路跟来,想见见他在边关的处境。”
“所幸啊,川儿命好,能遇见王……遇见萧公子,在这清晖别苑安虞无忧,真是承蒙了你二位的照顾!”
显然,陆夫人的意思是将宋辞摆在了半个女主人的位置上。
她以为,即便这宋姑娘不是萧让尘的正妻,可在他没有成婚,甚至身旁没有其他女子之前,便也能代表所谓“夫妇”的名号。
她这是在诈宋辞。
若宋辞言笑晏晏认下,与她客套周旋,那猜想的身份便是真。
反之,若她发懵,或是反驳,便证明她与萧让尘没有那层关系。
要真是那样的话,陆夫人担心的事,恐怕就要发生了……
第45章
在这整件事当中, 宋辞从始至终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她不知道萧让尘的身份,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一直都以为自己在给恒宁侯府做事。
按她一贯的个性, 多半不会卑躬屈膝, 攀附强权。她一不走仕途,二不想依此发迹,就安安心心经营好自己的生意, 完全可以凭借自身做大做强。
或可以说,强权多生事,位置越高身边环绕的争端也就越多,她根本不想趟进这摊浑水。
日前她之所以愿意来到别苑, 勤勤恳恳做事, 为的只是报恩。
报陆夫人请她入府,解了知县和章家的苛难之恩。另外许还有一些对陆行川的心悦与感激。
但这些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别人不清楚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同样,她也全然不知这些顶层权贵们在想些什么。
所以此时此刻, 她听到陆夫人对自己表示“感激”,以及用“认识萧公子实乃幸事”来形容萧陆两人的关系……
说实话,她是懵的。
他们认识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而且陆行川是恒宁侯的嫡子, 何等的金尊玉贵?即便放在京里, 那也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怎至于说出多亏了旁人照顾这样的话呢?
当然, 其中最令她不解的, 便是将萧让尘和她绑到了一块,共同谢他们俩, 让她有一种过去听到,多谢某某夫妇二人对犬子的照顾, 这样的感觉。
虽然恒宁侯夫人可能只是客套,连带表了两人的功,话里话外也许没有那个意思。
但宋辞绝不能因为害怕多事,怕得罪人,稀里糊涂的认下。
“大夫人抬举,宋辞不敢当。”她坐在陆夫人斜对面的偏位上,玉臀只是轻轻搭了个边儿,尽显谦礼谨慎。
然回话时却无点头哈腰的谄媚相,依旧脖颈直立,不卑不亢。
但为显得温和些,别劲劲儿的,她还是略微垂下了眼眸,声音平缓的答话:“若说感激,该是宋辞感激陆夫人和陆公子才对。没有二位主子的施以援手,宋辞怕是早就置身火海,万劫不能翻身,说是对我有改命换运之恩也毫不为过。”
陆夫人与兰嬷嬷无声交换了个眼神,暂不动声色,试探性发问:“哦?还有这等事……”
“看来你也是个苦命的闺女。”她一步步将宋辞往她想听到的方向引:“偌大西丘,能让咱们不偏不倚的相逢,也算是一种缘分。你不必有所顾忌,且把我当成自家人,把你这些年受到的委屈都讲出来,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宋辞听她这样说,忽抬起眸。盈盈双瞳里流动几番不知名的情绪,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所控制,归于沉寂。
她知道,主子们才不喜欢听她们这些烂事。
要说起苦,芸芸众生哪个又不苦呢?
码头盐厂的工人,乡间田地里的农户,弃在路边的婴孩,四处讨饭的乞丐,被迫沦落风尘的妓-女……说点离她们近的,宫里的内监和宫女,高门大户里从小被卖进去的奴婢。
他们的血泪经历,落到这些养尊处优的人耳朵里,无非是段故事。
讲的好了,心生悲悯,潸然落泪。讲不好了,惹人烦躁。
看似生长同一天地之间,实则却是迈不出跨不进的,两个永远无法相容的世界。
宋辞又不是参加什么现代选秀,不指望靠谁的同情达到目的。陆夫人和陆公子替她解过围,章家的那档子事肯定心知肚明,不必再次赘述。
既然没有了意义和目的,那么又何必指着自己的断肢残骸给光洁健全的人看呢?
她释然笑笑:“都过去了夫人,百姓们的难处大同小异,穷,苦,累……没什么值得拎出来的大事,也找不到讲述的头绪。”
“好在如今有了起色,能靠自己这一身厨艺,勉强自给自足。曾经那些怨,便都能轻轻放下了。”
诈不出……?
陆夫人没明白这宋辞是真单纯,还是在装傻,总之是块难啃的骨头。
她破天荒的对这类她眼里的卑贱下人,露出和善的笑脸:“听宋姑娘这番话,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爽快人,而且身为女子自立自强,更是叫我心生佩服……哎?只是有一点啊,我还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