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沉浸式吃播(48)
作者:弥月织星
有时事情就是会这样,突然一静百静,来的很摸不着头脑,但也很果断彻底。
大家缄口后,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最中心,那个卓尔不群的男子身上。
他为亭乡的村民说话,且句句据理力争条条是道,内容是他们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接触不到的高度,把官兵吓唬的一愣一愣的,于是大家心里便把他归为了自己人,屏息以待他的对策。
然萧让尘却没下一步动作,迟迟停顿了许久。
他无心当什么坊间脊梁、百姓英雄,更没兴趣去逞能显摆。
他只是……
微偏过头,清贵矜傲的狐狸眸落到身旁小人儿的身上。她如晨露花,似月团兔,柔软明媚,又不失那股盲目天真的坚韧勇敢。
而与此同时,宋辞注视着他,她如在场百姓一般,有意无意将自己往后的命运交付于他的手上。
其实她本不至于如此。
她自诩有着现代女性的顽强独立,凡事绝不完全依附旁人……
无奈穿越女,到底是不如人家原住民,又或许被身世眼界所阻碍遮挡,以至于像上面那些什么盐场选址什么下达的文书,还有朝廷律例征地的偿款等等,她一个字也没听说过。
人嘛,自己没涉及过的领域,就要学会谦卑谦虚。
自己处理不好,借他人之手解决并非什么丢人事。换种说法,这也是她能力的另一种体现方式。
宋辞看着他,很小幅度的点点头。
不知情的以为是准许和鼓励,但只有彼此知道……那对眼瞳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恳求。
萧让尘很有心机的设计了这一环,看在众人眼里,心下了然。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更不是无缘无故为被强征的百姓们说话。
他是她带来的人。
如果今天硬要卖这个面子的话,他萧让尘只看在宋辞的面子上。
如果今天百姓们非要承情的话,谁也不必承他的情。
因为若没有她站在这里,他便不会来到人群当中。
收到她的授意或是请求,萧让尘缓缓收回视线,重新望向官兵头目:“朝廷征地的文书,准许建立官盐场的旨意,每家按田地亩数、房屋间数发放偿款……以上三点缺一不可,一个月后,整个亭乡干干净净让出来,凭由处置。”
“如若不然,这里的一颗草根都不会移让。”
他并未气极声高,只清清淡淡的,掷地有声,便将威慑力发散到了顶点。
身后有质疑声微弱的嘟囔出来:“这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啊,最后不还是要咱们搬嘛!”
萧让尘未予置评,平静地等待着官兵的回答。
他是这样想的……首先,他要先确定下来征地事宜的虚实。若为假的,后续自然容易拆穿。若是真的,那也确确实实是件造福一方的好事,决不能搅黄,唯有将被征收者应得的利益拉到最大化,免得他们不懂其中弯绕,平白被谁欺压。
官兵怔了怔:“这……我们这些当差的也做不了主啊!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萧让尘大度扬了扬手:“我自不会为难任何人,你既说你是传话的,那便回去给你们家老爷传个话,告诉他,什么时候把这三样带到眼前,让百姓们看得清楚明白,大家搬的也名正言顺,心甘情愿。”
“否则,于情理,于国法,都没有搬离的道理。”
语毕,队伍后方的小喽啰听得脸一皱,暴戾恣睢:“你们这群贱民算什么东西啊?还想跟我们老爷搭话?征你们的地算是抬举你们!还想要钱?”
“我告诉你,三日后,你搬也得搬,不搬?那就我们‘帮’你搬!”
他咬重帮字,阴阳怪气,看似到时候免不了一番拳肉相搏。
萧让尘淡然眨眼,丝毫不为所惧:“我这样做,为了不是亭乡间的几件屋房。我为的是你们家老爷头上的那顶乌纱帽。”
“可懂?”
“既然明文条例颁下来了,为何不敢给人看?偿款亦由朝廷拨放,并非从谁私人口袋里拿,怕的是什么呢?”
“还是说……”萧让尘眸中暗光流动,看了眼宋辞,暗示似得,紧接着又转回来:“还是说从一开始为的就不是盐场,而是另有缘由?”
此话一出,场上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且说方才大家都压抑着情绪,刻意不发声,那现在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哑口无言。
百姓们不解,官兵们闪烁其词,眼神避躲。
萧让尘冷哼,当即就懂了。
“罢了,我也不想做那恶人。明知其中弯弯绕绕,还硬要逼迫地方官头脑发热走错路。”
“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
“她。”萧让尘指着宋辞的方向:“我带走。”
“这乡亭间的屋房土地,不必征收了。”
第32章
当天萧让尘的语出惊人, 可谓是把宋辞给吓得不轻。连钱婆婆和隔壁叔叔婶婶他们听了,也不禁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巴,诧异地在两人之间反复打量。
待萧让尘撂下狠话拂袖离去后, 官兵也自觉无趣, 手握火把提着佩刀呼啦啦撤散,临走前毫无例外,依次剜了宋辞一眼, 好像有着什么说不清的苦大仇深似的。
撑腰的走了,闹事的散了,百姓们愁眉苦脸回家,嘴里嘟囔抱怨着, 不知往后要何去何从, 一道道身影在深沉的夜色中尤显落寞无助。
隔壁婶婶隐约察觉到今日出头之人背景不凡,此事必有转机, 所以没有太过悲丧,反而满脸兴致地一把拉住宋辞, 双眼绽放出探究的光芒:“小辞啊,刚才那位公子……”
“没谁,她婶子。”钱婆婆连忙从中拦住, 干枯苍老的手掌抢先把宋辞的小手抢救出来, 拉着她往回走:“天色不早了, 俩孩子出摊想必疲累坏了, 赶快叫孩子们回去歇着吧。”
“那公子我见过, 是小辞摊位上的食客,估计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见事不公出言相助。”
“再怎么说是站在咱们这边,替咱们说话的恩人, 还是别瞎传瞎想人家为好,你说对吧她婶。”
“行了行了,都回吧,看样子日后糟心事还不老少呢!能想办法就想想办法,想不出来……便尽早收拾家当吧!”
钱婆婆当场将宋辞拽走,祖孙二人回到院子里,阀起了门。
虽然看似是堵住了搬弄是非的嘴,但因言语并无过激,平时两家关系要好,隔壁婶婶又心宽性子粗,所以没有生气。
她只是边往自家院里走,边跟丈夫儿子嘟囔:“啧!不简单!我看小辞丫头跟那玄衣男子,肯定不简单!”
另一边寝屋内,宋辞草草绞了帕子擦拭洗漱,完毕后摸上火炕准备入睡。
马上快到了入冬时节,静谧的夜色弥漫着寒意,屋里火炕暖烘烘的,烙得人浑身骨头熨帖舒适,眯上眼睛困意便一阵阵袭来。
她在熄灭灯烛的昏暗里,借着皎白月光,万千思绪拉的悠远而绵长。
其实本是想和钱婆婆聊聊征地的事,说说选址的反常,说说官兵的态度,以及如果真的无可避免,以后要怎么办……
想了半天,终是不知该怎么启口,欲言又止。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问询:“睡了吗?”
许是怕乍然说话吓到她,所以那声音极尽低缓柔和,音色中的苍老亦显得十分慈爱。
“还没。”宋辞转过身,与婆婆相对。
四目相视中,婆婆沉默了几个吐息的空当,像是斟酌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他……我是说今天的那个小伙子,说要带你走……”
话说至一半,宋辞心下不由自主浮现一句“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