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奖励他!(5)

作者:山有影


621初步计算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勉强允许季唯洲给江淮雪换衣服。

它虽然是个系统,但也有休眠状态,三令五申季唯洲不准有更多OOC的行为后,它就下线进入了休眠状态。

季唯洲翻出睡衣,心无旁骛给江淮雪换上,看见他下唇和指腹的伤口,沉默许久,才叹出一口气,拿来医药箱包扎。

他刚穿来异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淮雪,或多或少有些吊桥效应带来的反应。

但不可否认在这样死寂一样的夜晚里,有人陪着他,会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孤独。

尽管这个人在几分钟前刚给他气晕了。

季唯洲活像是有几千首抒发愁绪的诗要吟,叹气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大概给他一点时间,能作出一篇愁赋来。

他动作小心地给江淮雪处理好伤口,看着男人纵然昏迷也掩饰不住凌厉的眉眼,忍不住感慨:“这也不像舔狗啊。”

男人的眉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季唯洲忙着整理行李箱,并没有再看江淮雪一眼。收拾好后,他关上房间的灯,离开了房间,还很贴心关上了房间大门。

寂静之后,江淮雪缓缓睁开了眼。

门外,季唯洲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坐下来,先开始找突然鬼叫的手机。

找了半天,终于在床铺和床头柜的缝隙里找到了狂叫的手机。

来电人是一串号码,他认不出来,本想直接挂断电话,想到书里剧情,还是按下了接听。

然后打开免提,把手机拉远。

“喂?”

对面的男人用气音喊。季唯洲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听对面连喊几声,最后声音愈发暴躁。

“季唯洲!你什么时候把钱——”

季唯洲警惕地看了看手机上的那串号码,果断按下挂断键。

“现在电信诈骗,真是猖狂啊。”他感慨一声,将那串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他们学校好几个大学生被骗钱了,被拉出来当典型教育。

爸妈挣钱不易,季唯洲深知这个道理。

他看着就那么好骗吗?

第4章

“他居然敢挂我电话?!”

穿着无袖卫衣的年轻男人看着黑屏的手机,暴跳如雷。

酒吧内气氛暧昧狂热,五彩斑斓的灯光旋转照亮整个空间,唯有这边的卡座大部分隐匿在黑暗之中。

“真假?他有胆子?”坐年轻男人左边的人放下酒杯,讶异地问道。

“季唯洲那孬种居然敢挂你电话?今日最大的乐子!”卡座里,又有一个年轻男人狂笑。

“叫那怂货跪着舔周少的鞋,他都会和条狗一样,乖乖跪下!”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间,青年们放声大笑,穿着无袖卫衣的男人脸色阴阴沉沉,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

机械女声在喧闹的跃动里响起,分明音量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卡座内所有人举杯的动作一滞,不约而同看向中央的人。

“周苏闻,他这是把你拉黑了?”沉默片刻后,有人问道。

周苏闻狠狠攥紧手机,将酒杯内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到如今这个时候,他反而不再暴露出明显的愤怒。

玻璃杯和大理石台面轻撞,顺着惯性滑出一段距离。他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匆匆往外走:“我有事,账记我头上。”

酒吧内热气汹涌,踏出浮沉光影中的大门,台风夜的暴雨却如约而至。周苏闻迎着大雨跑向停车场,坐进车里时,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季唯洲出了点问题。”

暴雨冲刷击打玻璃窗,晃出蜿蜒的雨痕。

季唯洲没有拉窗帘,沉静地看着那些透明水痕。盯了许久,他翻过身,在脑子里呼唤休眠状态的621:“紧急呼叫621。”

他语气紧张,某个系统还真当出事,立马清醒,机械音冷静:“出什么情况了?”

季唯洲再一次翻身躺平,睁大眼看黑暗里的天花板,理不直气也壮:“我睡不着。”

621:“……我继续休眠。”

“别呀,倒是和我聊会儿天度过这孤独的漫漫长夜啊。”季唯洲今天说的话都有规定,现在嘴巴痒的很。

621深知自己不能和这样的二百五聊天。

季唯洲这种二百五,会强行把和他聊天的对象一起拉到同等的二百五水平,然后用他独特的思维方式打败对方。

621已经在季唯洲的种种发言中窥见这一点,江淮雪是目前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的那个。

因为江淮雪有自己无懈可击的逻辑,季唯洲没办法打动他。但621不是,它只是一个满是程序的系统,很容易被带偏。

因此冷酷无情的系统只是让他闭嘴:“你明天要开始走日常任务和剧情点任务,没时间浪费,闭嘴睡觉。”

它说完就下线了,并打定主意只在任务期间回答问题。

被当做二百五处理的季唯洲干巴巴应了一声,又睁着眼睛翻了身。

他失眠只是因为过分兴奋。

江淮雪那架轮椅真的太酷了,老实说他也想买一辆。

如果能和江淮雪和平共处,也许他们能一起驾驶轮椅在别墅里飙车,输的人贴小纸条,纸条多的要接受惩罚。

这就是他方才想叫醒621的原因。

他倒是不想念自己的老爹老妈。季唯洲趴在床上,想起某日家庭会议上关于葬礼的讨论。

他老妈说等她死了,她要叫所有还活着的好姐妹一起在她灵堂蹦迪,洋酒白酒一锅端,所有人都不许哭,彩灯不停歇转七天,骨灰烧了要用七彩炫光盒装起来,最好带按钮,一按就能放他老爹的深情表白。

他老爹则说要让还活着的兄弟们带着他的骨灰盒飙车,一看就很浪漫很帅,有种属于男人的狷狂意气。这个时候他妈就会一拍他爹的肩,说大家都是老头子,过年纪了,怕是一飙车都得进棺材。

年幼的季唯洲坐在板凳上听他爹妈插科打诨,忽然举手说如果他死的早,他希望老爹老妈开香槟塔,庆祝季唯洲的人生迎来新的关键节点。

死的晚也要开香槟塔。

季唯洲对这有执念。他不喝酒,只是单纯觉得香槟塔很漂亮,闪闪发光。到那时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能拿走一杯香槟。

酒精也许能忘记他离开的悲伤。

他不喜欢自己的死亡带来的是难过,他更希望听见欢声笑语。

男生又一次翻身,呆呆看着天花板。

虽然621没说,但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在现实里死了。

希望没心没肺的爹妈能开香槟塔庆祝吧。

季唯洲难得惆怅地叹口气,闭上眼,没几秒就陷入了昏睡状态,关机速度打败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睡眠质量意外让人安心。

窗户留了道缝,有风裹挟雨丝摔进飘窗,卧室的门在细微的风里动了动,黑暗的裂隙越来越大,直到容许一个人通过。

江淮雪坐着轮椅,慢慢悠悠晃荡到床边,深黑的眼珠安静地盯着睡姿狂放的季唯洲。

他向来有失眠的毛病,毫无知觉的左腿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发出刺痛,提醒他又在这糟糕恶心的世界又活了一天。

于是在每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都会坐着轮椅来到季唯洲的房间,用无机质般的目光,长久冰冷地凌迟那张丑恶暴虐的嘴脸。

季唯洲胆小懦弱,却又贪婪自负,连睡着时,都能在那狰狞的五官里窥见七宗罪。

可如今江淮雪看不见那隐藏在其中的罪孽。

沉浸深度睡眠的男生大概做了个好梦,连睡着时唇角都是上扬的。黑而浓密的睫羽很长很翘,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江淮雪居然能在这张叫他憎恨的面容里瞧出几分明媚的英俊。

这也让他内心的恨意愈发充沛。苍白冰冷的手缓缓抬起,掐住了男生的脖子。

“唔……”

一声呓语间,江淮雪猛地收回手,急促的呼吸不可避免泄露。他低下头,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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