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月光女配(183)
作者:岁萝
一整天,清池都在消遣,可又失了往常的趣味。
清池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去一趟国师府。
也许在宁司君那儿,她能够找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清池眸光闪闪,有过一丝不确定。
如果……清池有些痛苦地想着,如果宁司君也能接受这样的她呢?
第141章 四周目(60)
清池在国师府的上门准入级别, 属于VIP当中的VIP。
事实上,虽然是临时起意,清池的信鸽就给国师府递了一下信, 不到一个小时,宁司君就回了信。也没问她为什么想要过来。一个可字, 就打消了清池所有的顾虑。
也正是她运气好, 最近这个月, 宁司君都在山下。
清池当天下午就借着出门逛街的借口,先是去了如意街坊, 把般般留在了如意衣坊,她从后门溜走, 换了自己的人,这才亲自去了国师府。
云苓云鹤见到她都很高兴, 也有点诧异。
“月魄师姐,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宁司君虽然和他们说了这件事, 不过想起上次见过的顾大人,两个小道童想起清池如今的贵夫人身份, 不是没有担忧的。
清池把准备好的桃花糕、杏花糕收买他们, “过来看看。”
他们当然看得出来清池不大乐意说。
云鹤纠结了一下, 还是和云苓一起乖乖接过糕点,然后让清池摸摸头。
云鹤说:“月魄师姐,你最近不高兴吗?”
清池不知他怎么会这么说, 下意识地笑。
云苓却说:“月魄师姐, 你看起来变了好多。现在……”少年的眼睛是明亮的,像是一汪清泉, 他们是在宁司君身边修行的道童,更能敏锐地发现一个人身上巨大的改变。
清池呵呵地笑, 不愿意让他们认真去看,而是拿起了曾经作为师姐的架子,很有威严地道:“好了,不许再问了,我去见道君了。”
云鹤拉住了云苓。
国师府她是熟门熟路的,也不用他们带,就自己去了宁司君在国师府里的清静道居。
她的心开始莫名地变得忐忑。
跨进门槛,她仿佛失去了勇气。
午后的阳光呈现光束般地垂落在道居里面,一些花草也沐浴着温煦的光,姿态秀丽,安静极了。
就像无论何时,这里永远都有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
里面的人临窗坐着,可能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才说:“怎么不进来?”
这句话有种让清池的心落定的感觉。
她的绣花鞋也跨了进去。
即便是一年多没见面了,宁司君好像活在从前的岁月里一样,丝毫不见他有任何的改变,一身淡青色的家居道袍,眉眼温和淡然,他的五官不是多么出色,但自有一股绝代风华的气质。亦或者说是,在他的面前,会叫人产生一种卑微感。
真奇怪。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清池并未发觉自己已经看了宁司君挺长一段时间了,就连宁司君仿佛也不曾在意这一点。他姿态优雅地坐在椅子里,长袖垂落在腹前,一只玉簪把起他的黑发,些许午后的春风吹动着鬓角,更多了一丝闲散居士的味道。
“清池见过道君。”是这句话,让他们终于在现实交集。
宁司君在看她。
清池感觉到一阵的紧张,心房剧烈地颤动着,她挺直着脊背,像是一条优雅的弦,包裹在华服美衣里。
渐渐的,清池发觉宁司君那视线淡了。
他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顾夫人?”
清池哑口无言,见他示意自己在一边坐下,她脑子像是懵了一般,顺应着他的指令坐在一边的椅子里,尔后,才发觉,从一开始,自己就踏入了宁司君为她划下的圈子里。
“道君,我……”
宁司君唇角在微笑,倾听,可清池在看见这个假得不行的微笑后,就差点崩溃了。
“宁司君,你这样笑着不难受吗?”她仿佛一股脑地把最近自己所有的抱怨都撒了出来。“阴阳怪气地叫什么顾夫人?知道我是顾夫人,还答应和我见面?这会儿倒注意到了什么男娼女盗?”
清池呵呵冷笑,她高昂着头,身上多了一种像刺猬般的攻击性:“你笑什么,想说什么,说啊。不是一直以我师父的身份自称?”
站起来的清池,头一次不礼貌地连带着椅子都被拖动了。
她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而这位假仙脸上的笑容倒是淡了,对着她的视线,两人都像是心知肚明一般清楚。
“你不是想做顾夫人?”宁司君笑着说,他总能把一句普通的话,说出无数种意思。反正一定让你似懂非懂的。
当然,这里面排除清池。
清池受他的教导,清楚他的故弄虚玄。偏偏又被他说中了心思,这一时也跳脚了起来,心里就不太舒服。
“你说什么,我本来就是顾夫人。”她有些含糊地说着,偏偏碰上了他那双眼睛,像是经霜而化的雪,看透了世人的平淡。
“好吧,宁司君,我是认真的。”她直面他,美丽的眼睛也含着些茫然的愁雾,那一瞬间要和他耗战的怒火已经化作了零星的火星。
在这一刻,她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信徒。
宁司君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有些无趣地收回了视线,“你唤我什么?”
“……道君。”
宁司君让她坐下。
清池顺应他的节奏。
接下了他抛过来的枇杷,黄澄澄的,果皮发着香。枇杷香入了鼻尖,清池又慢慢安静了下来,但又紧张了起来。
“月魄,你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三年之后,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回到国师府,如今还有一年,你想提前回来吗?”
清池捏着枇杷,有那么一刹那,她心动了,很快,枇杷的汁液陷进她涂好的丹蔻里,令她清醒了过来。她看向宁司君。
宁司君在她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挣扎。
“如果你是在担心俗世里的事,不必担忧,我会处理干净。”
“可道君……你会陷入麻烦当中。”清池蓦然有些后悔当初嫁给顾文知这一招棋了,说不定这时候她回了玄清洞,往后的日子也更加无忧无虑。远离红尘,她也许能够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不。
她又开始自私了。宁司君对她一直很不错,她不该让他踏入这诡异的局里。
清池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尽管她的心在吼叫着,周围的世界都开始颠倒。
“清池!”宁司君一贯优雅平和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清池从失焦到凝聚起目光,才发觉不知何时,宁司君自己站了起来,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没事。”清池笑盈盈地说。
然而宁司君却握住了她的右手,搭在手腕上给她把脉。
“怎么了?”
“你安静点。”难得地,见到宁司君有些烦躁的声音,清池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宁司君放开了手,还是望着她,清池被他看得有点忐忑。
“我挺好的。”她面色红润,最近吃得香喝得辣,除了有点闲,别提多好了。
宁司君睇了她一眼,唇边似笑非笑。
“凡五气之郁则诸病皆有,此因病而郁也。至若情志之郁,则总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
“你还觉得自己挺好吗?”宁司君问她。
清池当然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张景岳的《景岳全书·郁证》,道君,你是觉得我抑郁成病?”
清池是断然否定这一点的。
宁司君曲指敲了一下她的头,清池吃痛。
宁司君站在她的面前,收回手时,衣袖摩擦出声音,他身上的篱落香有种隐士的风采,然而此人却最是油滑于红尘四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