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235)
作者:山有青木
“好。”冯乐真答应一声。
是夜,冯乐真昏昏沉沉地睡去,闻歌也随意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正要躺下时,想了想又将自己的铃铛挂在了紧闭的窗户上,一旦窗户打开,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这一夜格外平静,半点响声也没有出现。
两人在客栈住了三四天,住到冯乐真头疼的后遗症彻底消失,闻歌才带她出了月城,去了月城和营关之间的一个村庄,找到了家门口摆了石狮子的富贵人家。
“你在这儿也有房子?”闻歌惊讶。
“这家人去南方探亲了,得到年底才回来,我负责给他们看房子。”闻歌面不改色地解释。
他没有撒谎,这几天冯乐真在客栈养伤,他则一直在找合适的落脚地,最后还是花了一两银子,跟集市上招散工的工头买到了这个工作。如今这家人已经离开,他们可以直接入住。
“走吧。”闻歌扛着从旧家偷出来的行李,打开门锁后径直往院里走,走到一半才意识到冯乐真没有跟上。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她孤零零站在原地,脸上是难以言说的惶惑。
闻歌顿了顿:“怎么了?”
“没事,只是换了新地方,感觉很陌生。”冯乐真笑笑。
闻歌沉默许久,突然朝她伸出手。
冯乐真眼眸微动,静了片刻后上前握住他的手。
“别紧张,我不会让你有事。”闻歌说。
冯乐真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你会保护我一辈子?”
闻歌微微一怔,突然不说话了。
“这时候沉默是什么意思?”冯乐真不高兴了,“我都为了你离开锦衣玉食的家了,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话哄哄我?”
“……这种誓言岂能轻易说出口,实现不了怎么办?”闻歌不敢看她。
冯乐真笑了一声:“实现不了就实现不了呗,难不成老天一直盯着你,随时等着给你一道雷吗?”
“实现不了的话,就干脆不要说出口。”闻歌大多数时间里都还算好说话,唯有那股犟劲上来时,是八头牛也拉不住。
冯乐真与他相处这么久,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闻言也不再坚持。
他们如今要住的这套房子,是正经的四合院,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是门厅厨房客卧一应俱全,他们不必再挤在一间屋子里,可以更自在些,但冯乐真却睡不着了。
在床上翻滚许久,她最终还是披着衣裳起床了。
院子里,闻歌正躺在摇椅上,静静看着天上的月亮,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便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不睡?”
“睡不着。”冯乐真搬个小马扎在他旁边坐下。
闻歌侧目:“换了生地方,不习惯?”
“大概吧,你怎么也不睡?”冯乐真问。
闻歌沉默一瞬,又一次看向天空:“我也睡不着。”
“你在担心?”冯乐真看出他眼底的忧虑,“担心什么,怕那些人找到我们?”
“……嗯。”闻歌含糊地应了一声。
冯乐真:“既然担心,为何不走得更远些?”
闻歌顿了顿:“我还有事没做完。”
“什么事?”冯乐真追问。
闻歌对上她不解的眼神,静默片刻后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直接告诉她:“我还有朋友关在你家。”
“关在我家?”冯乐真面露惊讶,没等他进一步解释,自己先回过味来,“懂了,是当初帮我们私奔的人吗?”
“……算是吧。”闻歌轻咳一声。
“那是得把人救出来,你打算怎么救?需要我帮忙吗?”冯乐真好奇。
闻歌看她一眼:“他们不会轻易放人,我打算以你为质,逼他们交人。”
冯乐真愣了愣,茫然地看着他。
闻歌莫名不敢看她的眼睛:“还有几日,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用我,去换他们?”冯乐真斟酌开口。
闻歌不语。
冯乐真猛然站了起来:“闻歌,你怎能这么做!我现在只认识你一个人,那边所谓的家人,于我与陌生人没有不同,你怎么能把我交给他们!”
闻歌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愣了愣后解释:“你如果恢复记忆,应该更乐意回……”
“我会恢复记忆吗?”冯乐真反问。
闻歌想起大夫说的话,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现在哪都不想去,只想跟着你,”冯乐真捧起他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我只认识你。”
闻歌的脸被捧得包子一样,好半天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答应了?”冯乐真问。
闻歌敷衍地点点头,一张脸在冯乐真愈发用力的动作下,硬生生挤得肉呼呼的。冯乐真越看越觉得可爱,便倾身过去亲了亲。
唇与唇一触即离,闻歌缓缓睁大了眼睛,再次看向冯乐真时,脸都红透了:“你、你干什么!”
“亲一下自己的姘头,不行?”冯乐真反问。
闻歌哑口无言。
冯乐真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红透的脸:“都干出私奔这样的事了,还以为你我已经做尽了不该做的事,瞧你这反应,竟像是亲都没亲过。”
闻歌:“……”
“所以,你我当真是私奔出来的吗?”冯乐真惋惜地问。
闻歌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大脑一片空白,闻言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是私奔出来的!”
“那你亲我一下。”冯乐真抱臂。
闻歌:“……”
“看来不是……”
冯乐真话没说完,闻歌已经捧着她的脸亲了上来。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撞,唇与唇撞到一处,牙齿还磕到了,冯乐真疼得轻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抗议,闻歌便已经匆匆放开她起身了:“时、时候不早,我先去睡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冯乐真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笑了一声,意犹未尽地抚上自己被他磕出牙印的唇:“生涩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有过女人。”
闻歌一直到躺在床上,心脏还在扑通扑通乱跳,他好像生病了一般,脑子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两个吻,他们明明在讨论约定之日去留的问题,为何突然会……哦,是因为她,她莫名其妙,突然轻薄于他,他才会稀里糊涂的轻薄回去。
……他也不是轻薄回去,不过是为了打消她对自己的怀疑,才不得已为之。
嗯,他是不得已为之。闻歌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可一闭上眼,便不受控地想起她残留在自己唇上的温度。
“烦……”他将自己闷进被子里,半晌突然捶了一下床。
相比他一整晚的不安定,冯乐真回屋之后却睡得很好,等到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早啊。”她跟院子里正在洗菜的人打了声招呼。
闻歌眸色沉沉地看她一眼,板着脸继续洗菜。
“……白菜再洗下去就要碎了。”冯乐真好心提醒。
闻歌不理她。
冯乐真眉头微扬:“我又得罪你了?”
“没有。”闻歌这回倒是吭声了。
冯乐真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蹲下:“那怎么这么不高兴?”
闻歌不语,只能继续搓白菜。
“再洗下去,白菜真是要死不瞑目了。”冯乐真说着,去拿他的菜篮子,闻歌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下意识按住篮子,结果下一瞬冯乐真的手就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闻歌一僵,有关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冯乐真看到他泛红的脸,懂了:“闻歌,你害羞的方式真是别开生面。”
“谁害羞……”
他扭头反驳,可惜话还没说完,冯乐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闻歌睁大眼睛,见鬼一样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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