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100)
作者:山有青木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不愿意放过他们了?”阿叶不解。
百姓们才不懂什么殿下皇帝的,一听她的话,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可不就是殿下想放人,总督不愿意放。
男子本来因为能活下去而欢喜,一听这话又开始惊慌:“大人,大人饶命啊!”
总督汗都要下来了,再开口已经没了气势:“下、下官自然是想放,但皇上亲令……”
“总督大人若是不满意,大可以一封奏折告到京都城去,殿下愿意承受任何惩罚。”阿叶淡淡打断。
……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跟皇上告小状?!总督心里怒吼,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是输定了,若再较真下去,只怕会被人诟病。
“下官不敢,殿下爱惜百姓,是百姓之福,下官岂有反对的道理。”总督跪地遵命,算是将此事了结了。
阿叶满意了,扭头看向刑台上的男子:“这位少年郎,殿下饶了你,那是殿下心善,有些事她受就受了,不愿意多说,但我得说你几句,日后再想冲动行事,先想想自己家人,莫要头脑一热就干些混账事。”
“是……多谢殿下饶命。”男子哽咽道,被关了好几日,此刻听到她的教训也只觉亲切。
阿叶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当即骑马离去,刑台下的百姓们陆陆续续起身,确定她走远后讨论声瞬间爆发——
“怎么回事,我竟觉得殿下是个好人。”
“臭鸡蛋都砸亲爹遗物上了,还不忍心跟人计较,可不就是好人嘛!”
“看来我以前是误会她了,她其实……也挺好的嘛。”
这些议论冯乐真一概不知,但翌日一早,她特意派了阿叶去集市买菜,阿叶只去了半个时辰,便拎回来一堆好吃的。
“这些是奴婢买的,这几个是百姓偷偷给的,奴婢不想要,险些挨揍。”阿叶提起营关彪悍的民风,简直有些怀疑人生。
冯乐真捏起一块糖糕,扭头跟沈随风炫耀:“怎么样,本宫就说百姓都很单纯吧。”
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略微用点计策,关系不就破冰了么。
“……殿下可真厉害,”沈随风配合夸奖,“但光与百姓关系和缓只怕还不够,若镇边侯府继续无视殿下,日子一长殿下在营关的身份只怕会变得尴尬。”
“这不还有你么,等他们主动找来就是。”冯乐真挽上他的胳膊,颇为骄傲。
能不骄傲么,不仅是个金娃娃,医术还独一无二,以至于人只要在自己身边,镇边侯府早晚要求到她头上来。
沈随风哭笑不得,但还是尽责提醒:“我上次去镇边侯府,还是今年二月里,不巧的是当时有心多去几个地方,所以给世子留了不少丸药。”
冯乐真顿了顿,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多少?”
“够他用三年的,”沈随风想了想,“啊,现在已经过去十个月左右了,所以还有两年零四个月。”
冯乐真:“……”
沈随风无辜地看着她。
“……不会的,”冯乐真默默退后一步,“本宫运气不会这么差。”
沈随风深表同情,但事实很快证明,他家殿下的运气真的没这么差——
祁景清突然病了。
起了高热,一天一宿都没退热,情况很是不好。
冯乐真本来昏昏欲睡,听到消息顿时精神不少:“来人,给本宫更衣,别耽误本宫去镇边侯府做客!”
沈随风:“……”
第42章
说是要去侯府做客,然而真当侯府的人上门来请时,冯乐真却避而不见。
“连拜帖都不递,也太没规矩了。”她惋惜道。
范公公心领神会:“老奴这就去打发了他们。”
冯乐真目送他离开,一回头便看到沈随风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她温声问。
沈随风回过神来:“殿下,世子体弱,只怕耽搁不得。”
“放心,本宫有分寸,”冯乐真说罢,见他还是忧虑,于是又补充一句,“若他真病到无法耽搁的地步,如今来的就不会只是小厮了。”
沈随风眼眸微动,没有再与她辩驳。
将小厮打发走后,侯府那边果然没了动静,一直到了下午时,才递了拜帖进来。
“拜帖上写了谁的名字?”冯乐真扫一眼阿叶手里的拜帖,连接都懒得接。
阿叶:“是侯夫人自己的名字。”
“她要独自前来?”冯乐真眉头微挑。
阿叶:“正是。”
冯乐真笑了:“本宫与侯夫人多年未见,也是思念得紧,只是如今府中事务繁忙,实在是腾不出空来……不如这样,将见面的时间定在三日后,三日后本宫就算再忙,也一定会腾出时间招待她。”
沈随风翻看医书的手顿了顿,低着头没有说话。
阿叶领了命令便转身离去了,偌大的寝房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人,冯乐真抬眸看向沈随风,问:“你有话说?”
“说了殿下只怕要生气。”沈随风叹气。
冯乐真笑了一声:“若是因为怕本宫生气就不说,你就不是沈随风了,说吧,是不是因为本宫利用祁景清的病与侯府博弈,让你不高兴了?”
沈随风弯了弯唇角:“不高兴倒不至于,毕竟殿下如今也需要一个契机,逼侯府先低头,殿下以后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只是……殿下,我是个大夫,世子是师父临终前托付给我的病人。”
虽然早在说了自己是祁景清的主诊大夫时,就已经料到今日境况,可真到了这地步,多少还是有点过不去自己那关。
今日天晴,日头隔着窗户晒进屋里,给寝房添了一分不同于地龙的热意。
屋子里静悄悄,两人无声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冯乐真斟酌道:“本宫若是绑了你,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沈随风:“?”
“本宫绑了你,就算你并非自愿耽误病患,也就没有违背你行医的准则,你觉得这样如何?”冯乐真问。
沈随风:“我不是那个意……算了,想来世子的病也不算严重,否则以镇边侯夫妇爱子如命的脾气,早就亲自登门了。”
他不愿再多说,惹得冯乐真多看了他两眼。
两人都是心平气和,可气氛就是突然变得古怪,一直到第二封拜帖送来,屋里凝滞的空气才略微流动。
“镇边侯夫妇就在府外等候。”阿叶察觉到氛围奇怪,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沈随风一顿,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冯乐真抬眸:“他们可说什么了?”
“只说想请殿下和沈先生过府一聚。”阿叶回答。
人和拜帖一起来了,说明祁景清的病情已经耽误不得。沈随风喉结动了动,无声看向冯乐真。
“那便去吧。”冯乐真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阿叶一愣:“他们当初把我们关在城门外受冷风吹,还带头孤立殿下这么久,就、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冯乐真反问。
阿叶面露迟疑:“怎么也得让他们在外面站足一个时辰吧,就算不是为了报先前的仇,也得叫整个营关都知道,咱们长公主府就是比他镇边侯府高一等才是。”
沈随风手里捏着茶杯,却始终没有端起来。
他在等冯乐真的答案。
冯乐真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注视下起身往外走去。
他终于如释重负,立刻也跟了过去。
祁镇夫妇亲自前来时,便已经做好了在长公主府大门外长久等待的准备,结果刚等了不到一刻钟,大门便开了。
“侯爷,夫人。”方才还面无表情的冯乐真一瞬挂上笑意,热切地走了出来。
祁镇夫妇年过四十,在这营关的风雪摧折下看起来像五十多岁,却也依稀能瞧见当年不俗的容貌。
上一篇:娘娘她为何如此不上进
下一篇:天幕直播预告天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