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戾帝和病弱的他(90)

作者:琑儿的蛋挞


“他不饿,要不让人端下去吧。”李牧首将碗放下对程幼道,说着就要招手让人把饭撤走。

“饿、饿!”满满连忙扭回头拉住李牧首的胳膊,眼巴巴盯着碗里的饭。

李牧首将碗和勺子放到到满满跟前,冷眸微抬示意他自己吃。

“你真凶。”满满幽怨地看着他抱怨,但也识趣地不闹着让程幼喂了,抱着碗埋头吃。

吃完饭,祖母身边的姑姑领他过去玩,一时屋里只余他和李牧首两人。

“满满还太小,现在立为太子是不是太早了些?”程幼开门见山问。

“迟早都要提,早与晚他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宜早不宜晚。”李牧首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碗,拿起筷子轻声回答。

程幼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最近可能不太安稳,你如果出门尽量带着我安排的人。”李牧首随便吃了两口饭便放下筷子转而拿过他手里剥了半天也没剥好的虾。

片刻剥得很完整的虾被放在程幼面前的瓷盘里,程幼看了看没有动,只是垂眸喝着自己碗里的粥。

山雨欲来风满楼,立太子的事不过半日便从帝京传到边关,然虽人人都知道要立太子,却没有知道太子人选是谁。

黑市出价六十万两黄金窃买太子信息,朝堂的那些人也都没闲着,将帝京内外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路过的耗子都要掀过来看看有没有立为太子的资质。

程幼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原本月底是要陪程母和二嫂去庙里上香还愿,但因为这事只得往后推。

程府内外被李牧首全部换上自己的亲信,着重兵把守,几乎是严阵以待。

“谁!”深夜程幼被惊醒猛得起身。

“是我”李牧首点了蜡烛,将满头虚汗的程幼拥进怀里。

程幼抬手将头发全都撩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闭着眼深深叹了口气。

最近几天他几乎草木皆兵。

缓过神,他从李牧首怀里出来,转头看着酣睡的满满深深拧起眉心。

“不会太久。”看出他的不安,李牧首低声安慰。

程幼摸了摸满满软乎乎的小脸,眼神飘散没有聚焦。

经此一事他彻底明白,自己根本护不住满满,而满满从一出生便决定了他这一辈子只能走两条路——站在权利的巅峰或死在阴谋之下。

他当然不想满满走上一世的老路,但也知道除了这条老路就是绝路。

李牧首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满满一定要立为储君,因为除了满满他自己以后不管是谁登上皇位,那个人都不会大度到让真正的皇室血脉安安稳稳活着。

满满必须是太子,以后也必须是坐在那至尊之位的人。

他骤然握紧李牧首的手,片刻又缓缓松开……

平平安安,千万平平安安。

程幼在心底千万次默念。

“一切有我,别怕。”李牧首从后抱住他,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安抚。

一切有我,程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不久他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礼部定下立太子的日子,许多人再也坐不住。

乾武殿外跪满大臣,以死觐言求李牧首三思。

李牧首居高临下站在台阶上看着乌泱泱跪着的一片,神色冷冽异常。

“爹、爹!救救我!”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被禁军拖到殿上,一脚踹跪下。

“啊!”男子一声痛喊,随后趴在地上再起不来。

“戚大人,决意?”李牧首转头看着为首之一跪着的戚大人声无波澜地问,阶下的侍卫也随之扬起刀,抵在那衣着华贵的公子脖颈处。

“爹爹!爹!你松松口,难道你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吗?”衣着华贵的男子,惊恐地看着李牧首口中的戚大人哭喊质问。

戚大人的目光从那男子身上掠过,片刻抬头看着李牧首沉声道“臣,决意!”

李牧首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点头,扬手轻声道“朕也是。”

侍卫会意,提起寒冽冽的刀狠劈向下,鲜血迸溅,一切都太快。年轻公子抬起手,张着嘴巴却觉得一口腥甜,皱了皱眉似乎在疑惑刚刚还在说话,现在怎么说不出话,然后一低头,头直接从脖子上咕噜噜掉了下来。

“啊!”阶下一个胆小的,尖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接着便是窒息般的寂静。

戚大人看着死去的儿子低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一片深色。

数阶之上的高台,李牧首自若地坐在黑漆木椅上,月白色锦袍风光霁月,眉黑冷冽如世家矜贵公子,只是眼底神色太刻冷,周身的气势又太威压,那是上位者多年浸淫权谋中才磨出来的。

手抬刀落,鲜血从石板渗进砖缝还带着热气。

血腥味太重,引来野猫,野猫站在墙上,缓缓扭头漆黑的圆眼盯着乾武殿前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去的这一幕。

曹公公抬头瞥了一眼血淋淋这场面,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牧首除了开始问戚大人的三遍,而后再没有开过口问过其余死谏之人,他们跪于刀下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侍卫手里的刀饱饮鲜血,泛着幽幽寒光,李牧首提过来漫不经心地看着上面的豁口,片刻冷眸抬起看向阶下抖成筛子的孟大人。

“呜呜呜”孟大人挣扎开侍卫的束缚,跪爬到李牧首台阶上,头一下一下砸在石阶上。

李牧首抬手,侍卫甩开他嘴里的布。

“圣上,臣愚忠,臣死效圣上,太子!”

李牧首神色缓和,薄唇轻启轻轻抬手“今天就到这里吧。”

孟大人劫后余生,一下瘫坐地上。

大夏最不缺的是能为官的人,也不缺有脊骨的人,缺的是能为帝王所用的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李牧首当初在为太子时便扶植密门于各司之上。

今天死多少,明天就会有多少新人上来,你以为朝堂缺了你会乱成一团?怎么可能,底下的年轻才俊、底下苦熬了多年难出头的能人比比皆是。

死了就死了,僵掉的老树倒了,新鲜的树苗才会冒头。

方府

“眼睛给我睁大了,若有一只苍蝇飞进都仔细着你们的皮!”

“是”夜色里,丫鬟和侍卫闻言皆低着头称是。

“大人,已经安排妥当。”说话的中年男子一改刚刚的刻薄凶悍,提着衣摆疾步走到内院低头小声道。

“下去吧”烛光映出应话人的脸,赫然是之前跪在殿外的方尚书,方康、方书涟之父。

“是”管家依言退下,亲自守在院门处。

方尚书推开门,烛火融融的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方尚书!”

“方尚书……”

方尚书皱着眉摆了摆手,让人都坐下。

“今天乾武殿这一出,各位大人也都该看清楚了,圣上的决策没有人能动摇。”方尚书坐下,将点燃的烟袋熄灭,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皱纹深如沟壑的脸上。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儿,圣上要立为太子,未免太儿戏!一无嫡母,其二血缘不查,如此立为太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蓄着络腮胡的武将恨声道,显然对李牧首立太子的决定明显不满。

“刘将军,勿躁。”方尚书将烟锅的烟灰剥出,睨眼不紧不慢地低声道。

“方尚书,不是我们急,是陛下急。”一着灰蓝色长袍男子,擦了火递方尚书跟前。

方尚书就着火将烟点燃深深吸了口,半晌沉默着吐了口烟道“陛下这事确实欠妥当,但你看圣上这气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我又能如何?”

“方尚书,这也是要临阵倒?”一人沉声试探性地问。

“临阵倒?我此时临阵倒,那圣下就能放过我?太子登基,界时你我这些老朽怕是都要为其铺路,能用则留,不用则弃。”

“一朝天子,一朝臣……”

老派大臣之所以反对此刻立太子,因为此刻立太子也是传递一种讯号——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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