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戾帝和病弱的他(2)
作者:琑儿的蛋挞
他白净的脸透着活泼的红晕,汗水打湿睫毛,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墨绿色的官服显得人愈发雾气盈盈。
稚嫩干净又好看。
郑仪廉看着他他一蹦一跳往家跑的身影骤然失笑。
不怪程老夫人把他捧在手心宠百般宽纵。
郑仪廉的父母是程幼祖母的旧友,后来旧友早逝只留下年幼的郑仪廉,程老太太见这孩子在本家无依无靠怕被外人养歪了,就让程幼的父亲认了他作干儿子,领回广陵养。
郑仪廉也不负程老太太期望,长成了如今稳重凛然的郑大人。
郑仪廉认程父为义父,程幼按排序也一直叫他四哥。
果不其然,程老太太一见皮金尊玉贵的孙儿这晒得皮肉翻红,心疼得直哎呦。
平常程幼最会讨疼,但这时见老太太是真心疼反而故作轻松,欢欢笑笑地安慰。
擦了药,程幼穿着单衫趴在床上突然又想起一袭月白锦袍的李牧首。
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年纪,不该叫万岁爷,嗯……手里拿佛串,怎么会是暴戾无情,人都说面由心生,他又长了一副谪仙的面庞,应该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吧?
想着想着慢慢合上眼,再醒来,程幼只觉得脑袋如滚烫的面糊,床榻前围着的人也看不真切。
“好端端怎么就起热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程老太太刚刚入踏门,屋里的侍从和婆子都跪了一地。
大夫把完脉,上前答话“老夫人,小公子身子弱,今天迎驾又中了暑,傍晚受了点凉激得起热,没什么大碍,几幅药下去,过两天也就好了”
“好,那这烧什么时候能退?”
听了大夫这话,程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这个孙儿打娘胎里就多灾多难,小时候又是大病小病不断,她不知道多少次提心吊胆才养这么大,也是最近几年好了些不怎么招病。
“喝了药,明一早就该退热了,老夫人且安心。”大夫拱了拱手,安抚答道。
程幼这半夜起热果真是兵荒马乱,好在如大夫所料,第二天一早就退热了。
郑仪廉来看他时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程幼被拘着不能出屋,正无聊见他来了,瞬间眉眼弯弯,像小月牙一样。
在心尖上惹人喜欢。
“四哥!”
郑仪廉见他起身时手脚利索也知道是没什么大碍,故而凝重的脸色缓和不少。
他身着官服举止也不能如平常随意,因而只是让侍从抬了凳子坐在程幼面前。
程幼性子活泼,即便郑仪廉端肃也能被他挑起来话题。
两人聊着聊着不自觉讲话题转到了南下的圣上身上。
程幼趴在床榻问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郑仪廉斥责他说话不知深浅,末了还是耐不住他软磨硬泡皱着眉谨慎地提了几句。
淡漠、深沉、锐利……
怎么会呢?在程幼眼里的李牧首,一袭月白锦袍清风霁月如天上一抹冷白。
第4章 声音低沉缱绻
五日之后的宴席,程幼陪祖母赴宴。
宴席上,李牧首换了一袭鸦青玄衣整个人格外显得冷冽,屈指轻击桌面,竟吓得陪宴的大臣冷汗直流。
程幼不明所以,还直愣愣望着独坐上位的李牧首,直到有人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瓷白的小脸,程幼才猛然回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惨死在宴会上的孟大人。
程幼看着堂上蜿蜒流淌的鲜血,眼前一黑,一下子昏死过去了。
在阖眼的最后一刻,程幼恍然看见李牧首眉心微蹙。
比之圣上早已经根深蒂固的暴戾之名,程幼在席间一昏才更是出了名。
程大将军的小公子见不得血。
程家世代辈出将才,程大将军更是铁血悍然,谁曾料他最疼爱的小公子竟然是个连血都见不得的娇娇儿?
程幼哪里见过这样凶险的场面,当天晚上又起了热。
行宫内,李牧首站在窗菱前,月光落在他摩挲着佛珠的手指上,泛着淡淡的冷光。
听侍卫说完探得的消息,微微抬手,示意人下去。
程家的小公子养得可真是娇气……
程老太太由仆人扶着站在床榻边眉心紧锁。
程幼自小被养得精心也不像他几个哥哥姐姐常年外出经历世事,怎么经得住血腥场面。
望着小脸煞白的程幼,程老太太又疼又急,想气也不能气,圣上所为谁敢多言?
说曹操曹操到,可见人不经念。
李牧首徐徐走来,气势威重,一屋子下人呼啦啦跪下齐声万岁。
李牧首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程老夫人由李牧首的贴身宦官起身,坐到椅子上。
“程小公子,可好些?”
“小孙自幼体弱,易起热,但并不要紧,只是现下昏迷不能起身迎驾还望陛下恕罪。”
李牧首望着埋在被褥里小脸惨白的程幼,并未应话。
程大将军五大三粗,没想到生的儿子竟然如此白嫩精致,身为一个男子确实好看得有些过分。
小脸埋进被褥,显然睡得很不踏实。
李牧首神色淡淡并,旁人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程小公子身体不适,暂且在行宫修养吧。”
“陛下恩典,老身叩谢……”程老夫人,弯腰行礼,在起身时发现李牧首已经转身离去。
程幼睡得混沌,梦中时常一片鲜红喷洒四溅,诡异恐怖……
直到第二天下午人才清醒。
无论是程幼的惊厥还是孟大人的死之后放在圣上的南下之旅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个插曲,因为自宴会之后李牧首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清理。
高坐案堂严厉苛刻,私下里还带程幼去街边吃馄饨的李大人被查出贪污,勾结藩王,一夕之间全族覆灭。
封查、审问、抄家、充军流放、问斩……
问斩那天程幼在阁楼上,看见了不复往日风光的李大人,他赤脚着脚,脚腕上坠着铁链,血和土混在一起看不出原来的肤色,披散的白发在风中总有凄凉之意。
程幼不敢再看,心口一顿一顿地闷疼,眼睛发涩。
转身匆匆下楼,不期竟然撞上一行人。
侍卫抽刀将他拦住,眼里满是凌厉的杀意。
程幼定住,抬头又望见被侍卫环护的李牧首。
他如刚来的那天一样,一袭月白锦袍风光霁月。
李牧首望着他泛红的眼睛神色微动,抬手让侍卫撤开。
“无碍……”
程幼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他说话,和长相不同,李牧首的声音意外地低沉缱绻。
程幼浑身僵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挂在眼眶的眼泪,也噼里啪啦往下掉。
良久,听不到声音,程幼也不再敢说话,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下落。
第5章 卿卿……
这是程幼去京城前第三次见李牧首也是最后一次见。
李牧首站在楼梯处,那样高不可攀,他匍跪在地上细白的手指如同久经夜雨的栀子花,颤颤簌簌。
卑微至极……
庆合十一年,程父从北疆归来准备去帝京述职,程幼和陈雯随同。
这次也是程幼第一次进京,帝京和广陵太不同了。
帝京威严庄重,不同广陵温润灵秀,活在城墙根下的人都有一股旁人没有骄矜气。
斜阳落在宫殿的飞檐渡了一层灿然华贵的金色,上面的龙头傲然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天家威严
程幼脑海里莫名浮现这样的词。
“幼幼?”程雯拍了拍发呆的程幼。
程幼回过神看着小妹无奈道“能不能叫哥?”
程雯见他皱着脸一脸苦瓜样,笑得开心,就是不叫哥。
程雯生来就在北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程幼被几个人围在巷口戏弄欺负,刚回广陵的程雯恰瞧见,二话不说抽了鞭子就往那群半大小子身上抽。
程雯的彪悍让程幼叹为观止,原来女孩子也可以不是温温柔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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