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通红，嘴唇一直颤抖着，一字一句道:“爸，在你们眼里性别真的这么重要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一个女人结婚，你们就会高兴，然而我和一个男人结婚，你们就是不同意，难道世界真的容不下一对同性情侣”。

“对，我们确实容忍不了你和一个男人结婚，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过去要受到什么惩罚吗，那可是逐出家族，被世人唾骂”。

“爸爸，我希望你能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如果不同意，我也不会和他们分开”。

“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到大，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和你妈的”。

“好啊，既然你要和那小子在一起，你就给我滚出去，以后再也不要说你是我们李家的人”。

李老汉扔掉手中的铁锹，转过身，苍老的身体在此刻迎风站立着，他仰着头，高高望着天，似是在想些什么，他苍老的脊背，微微弓着，像是垂垂老矣的树木，脆弱又无力，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拦腰折断。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小皓可是我们的儿子，你真的要把他赶出去”张桂花跌跌撞撞跑出来，看了看自己沉默不语，双膝跪地的小儿子，再看看固执的跟一头老牛似的丈夫，竟不知该劝谁回心转意。

“李皓，快求求你父亲，他可没跟你开玩笑，难道你真的为了那个小子，不要我们了吗？”。

张桂花哭得更凶，他做势要去拉自己的老头子，却在未碰到对方衣服时，并被对方瞪了一眼，严厉河池道:“老婆子，你别管，不是我们李家不要他，而是他为了一个野小子，不要我们”。

“对不起，妈，我没说不要你们，我一直都是你们的儿子，这个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事实，但是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件毫无感情的机器，我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不会抛弃我的挚爱，对不起，爸妈，让你们失望了”。

李皓低下头，重重磕在地板上，传来砰的一声，再坐几人均是愣了一愣，还是李朔最先反应过来，他大步上前，抬起李皓的头，发现他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小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张桂花和李朔同时去扶李皓起身，李老汉握了握拳头，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快步进屋，并把门合上。

“妈，你们别多想，我带小皓去看看医生，你也和爸多聊聊，我去去就会”李朔扶住李皓对一旁的张桂华说。

“好，你们去吧!”她无力的摆了摆手，头发和衣服，因为前几分钟的过量运动，显得异常狼狈。

“妈，对不起”李皓冲桂花鞠了一个躬，跟着李朔出门，夕阳西下，夕阳的红颜色是那样的鲜艳，就像是鲜血染红的一样，它红得变态，红得迷眼。

李皓现在脑海平静的很，不泛一丝涟漪，他一步步朝着夕阳方向走，伸手去触碰，看着只有一步之遥的夕阳，却怎么碰都碰不着，和现在他的处境一样，两头困难，无从下脚。

“小皓，你真的很喜欢他，愿意为了他不顾父母家人的反对”。

李皓一步步靠近，站在和自己一样高的弟弟身后，他和这位弟弟年龄相差并不大，可是他确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他又怎么能忍心让对方难过伤心。

“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面对这两个问题，李皓视线不变，手指弯曲，伸手触碰着赤红色的夕阳“值得，他是我现在过去的唯一，至于以后，我相信他依旧会是”。

“那他爱你吗，和你爱他那样”。

“爱吧！”对于之后这个问题，他的答案只有两个字，可那语气却是深信不疑的两个字。

“知道了，既然喜欢，就好好珍惜，人生短短几十载，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真幸运我们都在匆匆几年里，遇到了愿意携手相伴的那个他”。

李朔顺着李皓的方向看去，天边夕阳映红了天边的晚霞，云彩像燃烧的烈火，是那么的绚烂多彩，是如此的炽热，和他们胸口不断跳动的那颗心一样，都是滚烫有温度的。

“他现在在哪里？”，两兄弟并排而立，一起见证夕阳落山，一起迎接漆黑的到来，夜幕就要降临，暮色越发浓了，慢慢地，天色像乌鸦一样的黑，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哥，我明天再回来看爸妈，你回去好好陪着他们，辛苦你了，哥哥”。

“不对他们也是我的爸妈，不要搞得像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行了知道了，走的时候路上小心，顺便买点药，回去擦擦你那个伤口”。

“我看着挺严重，都肿了”。

李朔拍了拍身边早已不是小孩的男人，寻着一丝光亮，慢慢回了家……。

“回来了，你去叫爸妈吃饭，我已经叫过，但他们说不想吃，一直不出来，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不好多说”。

“嗯，我知道，你带着小洋先吃，我去叫他们二老，顺便和他们说说话，今晚你早点睡”。

“嗯，好的”她点了点头，今天那动作很大，他一早便知道，但是儿媳妇终究是外人，家里又闹得那么激烈，他不好参与，只能自己把小孩带出去，到地里割了一蓝草。

“小洋，吃饭了”他话刚落，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傻乎乎的，很显然他并没有受到影响。

“妈妈，洋洋肚子饿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开饭，爷爷、奶奶、爸爸，还有小叔叔和陆哥哥，他们去哪里了？”。

秦莫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舀了一瓢水，又从水壶里倒了点热水，用盆接着给他洗脏脏的小手“他们啊，有事情要做，我们先吃，吃完等你睡醒，不久之后就能看到他们”。

“好的，那妈妈，你陪我吃饭好吗？”。

“好”与这一边的和睦融融相比，另一边张桂华和李老汉的房间里，他们一个坐在床上发呆，另一个则是在矮桌前抽着旱烟，烟雾弥漫了整个屋子，两人的心情跟烟雾一样，浓浓的化不开，像是一团乱麻的视线，找不到头，解不了困。

“咚咚……”老旧的木门被敲响，陪随敲门声，还传来一阵阵咯吱咯吱摩擦声。

“进来吧！”李老汉大声叫道，他放下手里的旱烟，打开木质窗户，让里面的浓重烟味，顺着窗户飘散干净。

“小朔，你来做吧！”。

三人面对面坐下，李朔看着自己父母仿佛老了一岁的模样，心上有点不舒服，他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找出自己事先收集到的资料。

“爸妈，这是我找到有关于同性恋的资料，现在社会在发展，同性恋也不再被定义为精神病，我们国家在前几年同性情侣已经可以结婚，其实他和我们一样，唯一不同只是喜欢爱人的性别不一样”。

李老汉眯起眼睛看了看，他浑浊的眼睛在暗色灯光照耀下，更加苍老，迷茫，他看了几眼，摇摇头“我不懂这个，你直接说吧！”。

“爸妈，我知道小皓很喜欢很喜欢他那个对象，既然社会都允许了，我们也不应该守着老旧思想，反对他们不是”。

“啪，你这说的什么话，他和一个男人结婚，就算可以领结婚证，社会允许又怎样，他们有不了后代，以后哪来的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李老汉吹胡子瞪眼，重重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表示他的不满。

“爸，我们小皓，那么有能力，他的工资一个月，可能是我们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赚不来，既然他能挣钱，何必担心以后的养老问题，现在国家养老事业发达，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祖祖辈辈，一直是尊崇多子多福，你现在跟我说他和男人结婚，还不要孩子”。

“爸，你别激动，现在社会在进步，我们应该尊重每一种选择”。

“何况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难过痛苦一辈子也不值得，都说有前世今生，这到底有没有，又没有谁去验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