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全家都是反派(46)

作者:路知野


多日随军, 倒是令他身体消瘦, 脸颊肌肉微微下凹, 原本饱满柔和的下巴变尖不少, 显得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又大又漂亮。

此时那双明眸里明晃晃写着“不信”,嘲讽意味呼之欲出。

魏嘉池看得啧啧称奇,“你为什么会觉得二皇子不是真病?听说有几个大人因为二皇子生病的事都快急疯了,无时无刻都按着军医的脑袋,命令他赶紧把二皇子治好。”

他随手捡了块手臂长的木块丢进火炉中,溅起火星炭灰在一片火光中游弋。

“可不知为什么,那军医给二皇子治病治到最后,被二皇子赶走了不说,还叫人去找四皇子。那样子,好像四皇子才是在世华佗,能救好二皇子似得。”

魏嘉池对这个疑惑百般不解,费劲地想了很久都没想通所以然。他抵在膝盖上右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锅里的热水煮到沸腾冒泡,“咕噜咕噜”直叫都没能唤回他。

还是沈桐拿铁盆在地里挖上一盆雪,浇到魏嘉池负责的铁锅里,才没让锅里的水烧干。

冰雪接触烧到发红的铁锅边缘,呲地一声,像是一笼包子刚揭起盖的那瞬间,冒出龙腾虎跃般的蒸汽雾云。

水汽模糊掉沈桐精致的面容,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听起来都有些不真切,“……或许,殿下手中真的有救命灵药呢?”

“啥?你说什么?”声音太小,刚才又在走神,魏嘉池一时没有听清,只听见了最后几个字眼,“你在说什么救命灵药?”

思忖几秒后,沈桐摇摇头,“没什么,我瞎猜的而已。”

魏嘉池郁闷不已,“什么啊,你说话能不能不要留一半,整得我怪难受……”

帐外忽然响起“哐——哐——哐——”三下铜锣声。

这是有在敲锣给信号,意味着前方路段的积雪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原地休息整顿的大军可以再次上路了。

沈桐一边往外走撩起帐帘,一边回头对魏嘉池说:“你还走不走?马上就要到江平了。”

魏嘉池立马站起来:“走走走,总算不用蜷在这里煮热水了……”

紧赶慢赶,救灾大军赶在提督预估的时间前,到达了江平城外。

斑驳带着泥灰的厚实城墙就矗立在前方。

远远看去,墙面坚硬,挂满坚冰寒气逼人,灰黑色的城墙就像密不透风的铁桶,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惧意。

据说这是为了抵御北方蛮族的入侵才建成这样的。

朔州就是北陵国抵抗北方蛮族的一道防线,若无战争,当地人其实偶尔还会与蛮族人交换物资,以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

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刻在每个北陵人血肉里的传承。

防人之心不可无,把城墙修得这么严实坚固,当地人与蛮人交换物资也才能更放心。

城墙之外,道路两旁修建起一座座粥棚与临时住宅。

这些房屋很多都是在原有废宅的基础上,修建而成。大雪压垮了他们房屋,人们就用残破不全的材料,东拼西凑,建成他们新的居所。

车轮撵过地面,士兵整齐有序的步伐撼动大地。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的陌生面孔,终究惹来了聚集在粥棚之外的人注意。

灾民各个骨瘦如柴,薄衣覆体,肮脏污秽的脸上是一双麻木的眼睛。

这时刚刚施粥结束,他们每个人手里还拿着舔到一干二净的碗。

万人大军从他们面前走过,大多数脸上表情都无变化,无动于衷,毫无生气可言。

只有最初有过一丝恐惧、戒备、绝望神色,在看到象征着北陵国的旗帜之后,登时又变得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两眼呆滞无神。

灾民中年迈和年幼的孩子几乎没有。

一眼看过去,年龄最小的孩子已经有父母大腿高了。

怯生生抓着父母的衣角,好奇又害怕的朝军队张望。

至于年老的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头发花白的灾民完全没有,这个中原因是为什么,沈桐也是心知肚明。

怀着沉痛的心情进了江平城,沈桐安慰自己,幸好他们带着物资来救灾了,剩下的人都有救了。

他跟着傅临烨,很快就进入城主府,见到了薛兴庆。

这令宣成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贪官人如其名,长有一张颇具喜庆感的脸。面色红润,油光水量,换作谁都会以为他是地主老爷,而不是那板正严肃的官。

薛兴庆携着他所有家眷、奴侍,在府中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着大部队的人出现,薛兴庆三五步并做迅速上前,面色沉痛,大义凛然地噗通跪倒在地。

他脑袋重重地磕在地面上,“臣薛兴庆有罪!!!——”

大部队一行人脚步齐齐顿住,被他忽然弄出来的动静,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莫名提起心来。

沈桐不动声色抬眼去瞧身前的傅临烨,见他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眸光冷漠,静静地看薛兴庆表演。

院中一时间诡异地安静,落针可闻。

唯独后方傅容煜暗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在彰显存在感。

大部队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提督王泉上前一步,不苟言笑,如同在审问犯人地问:“薛兴庆,本官问你,你何罪之有?”

“臣,有罪。”薛兴庆如泣如诉地应了一声。

他身材肥硕,个头不高,跪在那里,蜷缩成一团圆溜溜的球。

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逐字逐句,吐词清晰地道出一段罪己书来。

“臣薛兴庆无能,虽多年来一直管辖朔州,任朔州知府一职。但因臣一时疏忽,未能拯救朔州百姓于危难之间……”

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风刮着雪打在身上,不一会就将衣服沾湿了,冷气骤然贴在皮肤上,激起鸡皮疙瘩,带走了一片体温。

沈桐听着薛兴庆絮絮叨叨将起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无非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也没不知道小小的雪能引起这么大的灾祸。

再就是担忧引起恐慌致使他误判,下达错误决定,造成五千名百姓丢失性命。

他虽罪该万死,但灾祸未解,他必须坚持下去援救幸存的百姓云云。

他言辞恳切,真心实意地站在百姓那一方在声讨自己。

沈桐听得略感困倦,可冰冰凉凉的雪花打在他身上又冷得慌,索性他们站的位置在大部队靠边缘的地方,再往后方挪动几步,就是被屋檐挡住的回廊。

周围人都听得很仔细,沈桐伸手拉住傅临烨的衣袖,慢腾腾地往后挪,尽量不引起周遭人的注意。

感受到衣角被牵引的力度,傅临烨低头侧眸,就见沈桐正试图把他往回廊里带。

他低声问:“怎么了?”

声音轻浅温和,与刚好经过的一片雪花,一同落在了沈桐的耳尖上。

凉丝丝地触感经久不散,分明是平淡的一句询问,那双蕴藏着星海的眼眸里,纵容与关切像是一颗颗火星,坠落在沈桐心底,烫的他胸口发麻,指尖发颤。

狭长上翘的眼眸弯了弯,沈桐抿住双唇,“殿下,你不冷吗?”

傅临烨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顺从地随着他的力度,一步步踱步走到回廊檐下。

天际是铅灰色,偶有一线鱼肚白跳出,很快又被层云掩盖。

不再感受风雪的吹打后,身上那股氤氲不散的冷气徐徐褪去,只有露在外面的双手还是像泡在冰水里。

沈桐因为之前落水受寒,导致这个冬天手脚总是冰冰凉凉的,少有暖和的时候。

此时站因身份有碍,不好抱着暖炉,只得把双手置于唇边,一边口中轻呵暖气,一边用力上下搓手,企图摩擦生热,让自己的手没那么凉。

这办法虽笨,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他的动作被傅临烨全都看在眼里,心下微叹,熟练又无比自然地伸出双手包裹住沈桐的。

“笨。”傅临烨低低的骂了一句,语气却是疼惜无奈,“下次要是冷记得告诉我,有我在,就会有办法让你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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