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脱乙女游戏(152)
作者:琪风
楚临看向他道:“也许……是有人认出了当年南宫笑舞放在你身上的信物吧。”
钟不念怔了一瞬:“什么信物?”
楚临道:“是一枚玉佩,双面皆有刻字,一面刻着‘南宫’,另一面刻着……‘不念’。”
钟不念背脊僵硬,迟迟没有动,许久之后,他将手伸进衣襟中,探入腰侧的贴身口袋,摸出了一枚翠色玉佩。他的手有些许颤动,掌心慢慢摊开,朝向楚临:“可是……此物?”
楚临从他掌中拾起那枚玉佩,仔细端详一番,缓缓点头:“不错。不过……你这枚玉佩,似乎被人从中间割开了。”
那玉佩的一面的确篆刻着“不念”二字,楚临翻向另一面,用手指摩挲着道:“本来,这是一块圆润完好的玉石,现在却只剩一半。这缺失的另一面,应是刻着‘南宫’二字的。”
钟不念默默看向楚临,他仿佛一直都无法相信,楚临又道,“其实,这玉佩是辰玑子送给南宫笑舞的信物,‘南宫不念’这四字是我见她亲手篆刻到上面的。那时我便觉此举不妥,担心若有人发现这枚玉佩,‘南宫’二字恐会让人想起魔教,为你带来灾祸。”
“但南宫笑舞觉得天下姓氏为‘南宫’的人颇多,未必会将你的名字与魔教联系到一起。辰玑子道貌岸然,扫平魔教之后,必定会要求莽苍山派弟子为他守口如瓶,他婚前越距、娶亲之事,也不会为江湖中人知晓。”
“你的母亲说,她必须要让你知道你的名字,叫‘南宫不念’。”
第120章 认清事实
钟不念缓缓坐在了石凳上,他抬手遮住双眸,头微微摇动着,声音自掌下隐隐传来,不甚清晰:“并非是在下不相信前辈所言,只是……只是……我可能并不是……南宫不念,他也许……早就死了,这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凑巧被人拾起,又凑巧被放在了我身上,才会让人误会,将我送去莽苍山派……”
他放下遮住眼帘的手,掌心在按压下微微泛红,他望向楚临,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般,问道,“有这种可能的,对吧?”
楚临叹了口气,唇角微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是有这种可能。”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若要弄清当年真相,只需找到一人。”
钟不念略一思忖,便懂了:“那个将我带到莽苍山派的人?”
楚临微微颔首:“此人趁辰玑子接任掌门之时,将你放在其他门派献作贺礼的铜钟内,顺势送至莽苍山派。行事如此遮掩,那玉佩又被割去一半,只怕另有内情。”
钟不念怔怔看向楚临,听他继续道:“这不外乎有两种可能。”
“其一,此人与辰玑子关系颇为亲近,知晓内情,无意中发现你,并将此事告诉了辰玑子。辰玑子知晓后,为隐瞒他与魔教圣女成婚生子之事,便将玉佩上刻着‘南宫’的那一面割断,再把你放在那口铜钟内,借此机会,收你入莽苍山派。”
听完楚临推断的第一种可能,钟不念略摇了摇头,唇角斜扬,却不带任何笑意:“莽苍山派不是未曾收养过孤儿,若只是为收我入门,悄悄收养便可,在接任典礼上这番大费周章,岂不是反而招人耳目?我知前辈是有心宽慰我,可事实往往未如人意……”
他又笑了笑,起初那不知所措的神情渐渐隐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冷然之态,“师尊若有这般好心,就不会做出杀友杀妻的绝情之事了。”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第二种可能,才是前辈真正想说的,也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测吧?”
楚临看着他,微微吁了口气,说道:“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个将你送至莽苍山派的人,要以你作为筹码,对辰玑子有所求。”
“此人见魔教圣女的遗骸漂于水上,出于好奇将其拖回河岸,由此发现了你,以及你身上那枚玉佩……”
说到此处,钟不念隐隐露出疑色,楚临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对?”
钟不念眉心微蹙:“前辈,魔教圣女没有担心过……若是正派中人发现她的遗骸,为了斩草除根,会将她的孩子杀掉吗?”
楚临叹了口气:“你能想到这一点,她作为一名母亲,又怎会想不到?怎会不担忧?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对你说过,她杀了一个辰玑子派来的杀手,并让我将他的尸体也一并带了回来?洞穴内气温极低,那尸体又因受瘴气侵蚀,几近不腐。南宫笑舞从一开始就为你谋划好了退路。”
钟不念微微怔愣,随即恍然:“她原本是想用那杀手的尸体来……”
楚临点了点头:“本该如此。但是……你稍一离开她,便开始哭闹,只有依偎着她,才会安稳睡去。若将你藏在那杀手的尸体旁,你的哭声势必会惊动河底的妖兽。所以,当时没有其他选择了,南宫笑舞不得不这么做,她只能默默乞求,愿你逢凶化吉,所遇皆是良善之人。那杀手的尸体也没派上用场,最后被我丢进河里去了。”
钟不念鼻腔一阵酸楚,倏然沉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后,他方才低声开了口,绕回了先前的话题:“那个人能认出魔教圣女,又认出玉佩是……师尊之物,应是江湖中人,对此人身份,前辈可有头绪?”
楚临缓缓道:“就像前面所推测的那样,此人或许是与辰玑子关系亲近之人,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以辰玑子的个性,他身边的人应是不敢要挟他的。所以我更倾向于……此人对江湖消息极为熟知,才会连辰玑子佩戴何种样式的玉佩都一清二楚。”
“此人发现这桩秘密后,便设法联系辰玑子。见面的风险太大,他应是会送去一封信函吧,表明自己已抓住辰玑子的把柄,开出某种条件,逼迫辰玑子答应。”
钟不念道:“什么样的条件?”
楚临道:“无非是钱财、名利、或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如杀人之类……”
“而辰玑子……当然会答应他,进行这场交易。此人也颇为聪明,在辰玑子兑现承诺后,他便特意寻了个最为热闹嘈杂的时机,在莽苍山派掌门的接任大典上,将你藏进了那口铜钟内。
“而他也十分清楚,辰玑子性情冷酷,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事后必然报复。因而他才会将那玉佩上刻着‘南宫’二字的一面割开,留在手里作自保之用。此举无疑是在警告辰玑子,若敢追查他的身份,他便一不做二不休,以这半块玉佩作为凭证,将辰玑子的丑事公之于众。”
楚临吐出一口气,“如果真如我猜测这般,那查出此人的身份就不算太难。辰玑子因有把柄在他手上,不敢轻举妄动,但对我们而言就不同了,只要能离开绝命崖……”
钟不念蓦地打断道:“离开?如何离开?”
楚临看向他,只见他面色冷若冰霜,一时无言。
钟不念冷冷道:“该离开吗?”他站起身,抬眸看向黑漆漆的洞穴顶端,“就算离开这里,我也会被魔教的人追杀。”
他忽然低声笑道,“魔教?呵,现在我是该称呼他们为魔教,还是圣教?想来,都是拜师尊所赐啊。”
楚临叹了口气:“你还叫他师尊……”
钟不念微微垂眸,半开半阖的眼眸看不清神色:“不叫他师尊叫什么?难道还要叫他父亲大人?!离开这里又如何?知晓了真相又当如何?师尊是我的……父亲?这……呵呵,太荒谬了……”
听他说出“荒谬”这个词,南宫不念不由也在心里吐槽:这剧情何止是荒谬?简直是荒唐透顶!他不免有些同情钟不念了,心内长叹几声,却听到钟不念蓦地发出了一阵突兀的笑声。
笑声很久,几乎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似笑,反而像是野兽嘶哑的哀鸣。
南宫不念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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