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师傅滴溜溜地圆眼镜盯着林沫然手里的刀看个不停，终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老家真的有很多把这种陨铁刀吗？”

林沫然眼看着他不回答莫师傅就不走了，便道：“我这人不撒谎。”

莫师傅眼睛一亮，刚要说什么，林沫然又抢先一步道：“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距离我离开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我可以先帮你问问，没意外的话，那些刀应该都还在的。”

莫师傅盯着他一脸期待。

林沫然：“……”

莫师傅：“你不说帮我问问？”

林沫然道：“我没说现在啊，现在我在工作，很快就到下午饭点儿了，你不用工作吗？”

莫师傅：“……”

总算是把这个圆溜溜的家伙赶走了，林沫然先是把晚餐的食材大概准备好。

等忙完有了空闲，他又过去看了一眼那只差点儿被踩死的小猫，发现它的情况比自己预想中要严重得多。

如果得把它送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了，否则这条小生命可能会有危险。

林沫然看了下时间，又搜了一下最近的宠物医院的距离，倒是来得及。

他没有耽搁，直接抱着装小猫的箱子出了直播现场。

今天这边直播，他居然没能在网上第一时间约到车子。林沫然无奈，只能到路边等等看有没有空车的出租经过。

正等着呢，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的车子，慢慢地驶过来停在了他的身边。

意识错乱，时空倒转，林沫然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车子，下意识以为自己又飘了起来。

没有实体，只是感觉，只有一团意识，一直被吸引在那人身边……直到猛烈的撞击和刺目的白光混合着鲜红的血蒙上了他的整个世界。

“林少？林少？”

娄助理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识，意识猛地落地。

他现在是活的。

那个人也是。

“娄助理，你好。”

林沫然对着降下车窗的副驾里的娄肖宇回应道。

娄肖宇松了口气，刚刚看见林沫然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见他们的车子像是在看什么时空隧道一样，他叫了好几声才把人的注意力叫回来。

“林少，要去哪儿啊？需要捎你一程吗？”

林沫然将视线移向后座方向，虽然是镀膜玻璃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那个人就坐在那里。

他说：“好啊！”

娄助理利索地下车，十分周到地帮林沫然打开了后座的门。

车里车外的距离，林沫然对上那人的视线。

一瞬间，更多的画面掠过眼前：

施遂沉默地站在他墓碑前的样子；

施遂转身离开，却突然口吐鲜血的样子；

施遂抱着他骨灰静静坐在床边发呆的样子；

施遂亲手将整个方家葬送的样子；

施遂亲吻他照片的样子……

但现在，他面容平静地看向自己，神情淡漠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似乎真的只是路过这里，真的只是娄助理自作主张，好心地捎上了自己。

林沫然迈步上车，目光向前，不去看旁边的人，也没有开口打招呼。

每次都是林沫然主动的相处方式，这会儿林沫然的沉默让施遂有些意外。

他转头看了林沫然一眼，又在他像是要转头看过来之前重新转移了视线。

但林沫然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也没和他说话。

娄肖宇眼看着后座冷场气氛诡异的安静，连忙开口问林沫然他要去的地址。

林沫然保持着礼貌报了宠物店的地址，然后继续沉默。

《地球人联盟》总导演和总策划正在直播场地忙活着下午的工作计划。

忽然，导演助理瞅着一个方向戳了戳导演的胳膊。

“干什么！有话不会用嘴说？”总导演一脸不耐烦地骂道。

助理忙指着大道方向道：“我好像看见施总的车了。”

总导演一愣，连忙转头去看，但只看见一辆车子的车屁股。

“怎么可能，你眼花了吧？”导演道。

助理只恨自己没有抓拍下来，现在他也不敢肯定了，只能道：“看着挺像。”

导演骂他：“别到处瞎瞅，我刚刚说的都记下来了吗？”

助理连忙低头苦干：“记下来了。”

车厢里。

娄助理又转头跟林沫然搭话：“林少怎么会在这儿？”

没办法，指望着他们家施总开口，估计天都荒了地都老了。

“我在这儿上班。”林沫然回答。

“哦？是做什么？”娄助理继续问。

“给几个外国朋友做饭。”林沫然回答。

娄助理顺口就道：“这样啊，难怪那天我去方家的时候没见到林少。”

林沫然“嗯”了一声，继续沉默。

娄助理也看出来了，今天的林沫然并不想多说话。

他也只好沉默了下来，临转回头前还看了眼他家总裁。

明明是总裁让自己去调查的，明明也是总裁让车子回公司的时候转道到了这边。

到了之后也不进去，也不通知相应的负责人接待，就吩咐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倒是没想到真的能碰到林沫然。

虽然施总没发话，但娄助理自作主张把车子开到林沫然眼前的时候他也没有制止。

现在，人上车了，他家老总表现得好像跟林少爷不认识似的。

关键是以前几次见面还能笑着和施总打招呼的林沫然，这会儿也不说话了，甚至连句最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娄助理觉得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但问题出在哪儿，他不清楚。

好在宠物店很近，车子行驶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林沫然对着副驾的娄肖宇道了谢，然后下车，依旧没有理会后座的施总。

等到林沫然进了宠物店再看不到身影，娄助理才问一直转头看着那个方向的施遂：“要在这儿等一会儿吗？”

施遂收回视线，垂眸几秒后道：“不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娄助理似乎从他家总裁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点失落和委屈。

他想，这一定是他的错觉，他家总裁向来情绪缺失，哪里会有这样的情绪？

但等到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娄助理却听见他家总裁开了口，像是疑问，也像是自言自语。

“他怎么、不跟我说话？”

林沫然从来没有不理过他。

不理人的那个一直都是自己。

包括上次见面，一见面也是林沫然在跟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算上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人不欢而散。

以为自己幻听了的娄助理：“……”

好一会儿他才消化了这样子情绪微微外露的总裁，他试探着回答道：“可能林少心情不好，毕竟和方家闹得不愉快。”

稍微顿了一下，他又大着胆子道：“其实，像刚才这种情况，您可以先跟林少打声招呼，然后主动问问他最近怎么样什么的。”

他边说边转头，就对上了施遂有些茫然的眼睛。

但紧接着，总裁在对上自己的目光后这些仿若错觉的情绪又统统不见，转瞬间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没有情绪只知道工作的大总裁。

“我会考虑的。”他说。

就像是在听了重要汇报后一个合格总裁的表态那样。

…

另一边，估摸着车子开远，林沫然才从宠物店门口的遮挡处走出来，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

他还没有停下来好好的想一下施遂的问题。

现在，除了生气和愤怒，他心里还有很多复杂到他自己也看不清的情绪交杂。

“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好好地，想一想。

把小猫交给宠物店治疗，他便动身回了直播现场。

一下车，他就被几个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家伙给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