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迫基建养人鱼(134)

作者:灯火瞳明


范围逐渐缩小,魏游脑海中闪过一张张符合条件的面孔,眉间紧蹙。

侍奉在一旁管理用膳的侍从好几次张口欲提醒王爷该用膳了,均被来福眼神制止。王爷苦思定有重要的事情,至少比一日三餐重要,而沉思一旦打断很难再连贯起来。

为了避免打扰魏游,几个下人默默静候在一旁当毫无存在感的柱子。

从日头西斜至夜幕降临,魏游始终毫无头绪。

光明面上的线索无法锁定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条件还不够,一定还有遗漏的关键信息。

是什么呢?

到底漏了什么?

魏游回想今日与大皇子对峙时各个人的反应,又倒退回暗中令陈富悄悄做事的时间段,再回忆抵达建州后经历的大事小事。

陈富、设计图、建州八族、大皇子、战船……

等等,战船

建造一条合法的海运船,设计图纸、能工巧匠、建材银两缺一不可,船造好之后若想要航行,还需要打点什么?

是登记备案。

所有来往建州的商队、大船只必须在官府登记,为船只编号拿到通航证才行!

谁有权力查询新建船只的登记备案?谁有资格拿到这张基础设计图?

是建州府衙里的人!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顺着脊柱一路直窜大脑头皮,他想到遗漏的关键信息是什么了。

是战船,

是战船上的火炮!

噌的一下,魏游自椅子上弹起,飞奔向书房。

智多近妖,慧极必伤的道理魏游懂,所以火炮是覃洐的功劳。

平州攻城战后,覃洐与他商议埋地雷的方式攻城太容易被发现,危险性极大,最好能远攻。世间不乏聪慧之人,魏游不经意点拨,覃洐灵机一动设想出投石车上改装火炮的法子,于是也给皇帝起了奏折。

王府有专人送信,但覃洐没有,他的信必走官道,必过驿站。

谁既有权利查阅船只资料又能拦截驿站的奏折?

魏游行至半路,停下脚步。

幽暗光线下魏游面无表情,树叶沙沙,负责打灯的侍从动作愈发小心。

已经可以确定人了。

熟悉的脚步声快速靠近,魏游调转脚步迎向来人,飞速吩咐:“你走一趟驿站,调查一下乔……”

“王爷,建州知府乔应选死了。”

柴正峰与魏游同时开口,说的话却令魏游沉默了。

第78章

乔应选, 那个留有山羊胡,时常穿蓝色官服,有着中年婴儿肥的建州知府。

魏游与他打了一年多交道, 留下的印象不深, 只觉得是一个处事圆滑、左右逢源之人, 有几分爱民如子之心, 但对性命极其看重,非要说,甚至有些胆小怕事。

不像个主动招惹杀生之祸的人。

魏游甚至觉得覃洐的嫌疑大过乔应选,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无关大局的人捅了魏游措手不及一刀。

林家攀上国舅尚有踪迹可查,乔应选呢?

事发突然, 魏游不得不边走边说:“陛下可得知消息?”

“已派大理寺和刑部前去调查, 只不过——”

微弱的光印在柴正峰脸上,照出他犹豫不定的模样。魏游道:“不必顾虑, 尽管把你打听到的都说出来。”

“非有所顾虑,”柴正峰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王爷有所不知,乔应选乃自缢而亡。”

乔应选死的蹊跷, 魏游赶到乔府时,小小的乔府已经聚集了一批人,人不多,但也不少,恰好不久前与他对峙公堂的老熟人们都在, 一个不拉。

“来了。”

三皇子最先注意到魏游。

魏游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环顾四周,素以明净为主的乔府一片狼藉, 书房内的珍宝被摔得粉碎,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册子,房间唯一的一片净土上,躺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人。

死去的乔应选。

“六弟来的倒是巧。”

魏游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向立在一旁的人:“大哥何出此言?”

“我听闻六弟与乔大人关系不错。”

“本王与乔知府共事多时,于情于理都该走一趟。”

大皇子靠走近魏游,目光看向尸体:“得此关心,乔大人泉下有知怕是内心彷徨的很。”

“乔大人一直为政清廉,爱民如子,当得起。只不过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可查出凶手是何人?”

话出口后,室内人神色各异,魏游不动声色地将每个人的微表情记下。

魏游来的迟,自知落了下成,只能见招拆招,虽有十足把握不会牵连自己,但也不会如大皇子一般狂妄自大,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好一个为政清廉,爱民如子。”

大皇子摁住魏游肩膀以示亲近,魏游拍开他的手,不欲与他多言,偏生大皇子今日揪住他不放:“六弟你今日坦护乔应选,可知他如何对待你?”

遮人的白布旁边散落几本册子,大皇子一脚踢到魏游脚尖,魏游低头,一本摊开的册子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画面上是一幅图,格外眼熟。

只需一眼,魏游辨认出它的来历,正是陈家向官府备案的战船设计图。

大皇子脸上的讥讽犹如实质:“想必六弟已经记起此物来历,大理寺与刑部已经查明真相,下狱的杨家人也招供了,与鲤州海寇同流合污之人正是乔应选!”

“我朝朝廷命官勾结海寇,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哪里当的了瑞安王一句‘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如今自缢而亡,定是知道无法逃脱清算,才以死谢罪!”

门口一阵狂风灌入吹灭烛火,天边的闪电照亮大皇子半边脸,遮不住大皇子得意的神情。

轰隆——

雷声奔腾而来,大风将半掩的木门吹得吱嘎作响,风雨灌入,寒意从心口蔓延,大皇子若有所感,僵硬回头,只见遮盖乔应选的白布被吹起一角,露出惨白的面庞。

烛火复燃,门扉闭合,室内久久无人开口。

“若真如此,大哥怕什么。”

魏游打破僵局。

“行事坦荡之人何惧之有?”大皇子立在书房正中,语气凌然,任凭所有人打量,不见一丝慌张急促。

一旦细看,就会发现,大皇子自始至终不曾往乔应选的尸体多看一眼。

吹起的一角,无人处理不是无动于衷,是心中有愧。魏游蹲下捏起白布盖上:“事情查清了?可有遗漏或疑点?”

却不是问大皇子,面朝的是大理少卿的位置。对方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均齐全。”

“乔府中人如何处置?”

“全凭陛下定夺。”

魏游并未多言,大理寺和刑部查不出线索,可见此事安排周密,背后之人胜券在握。

马车驶离乔府,往昔门庭若市的大门上贴着长长的封条,门口聚拢了不少自发前来的百姓,有为乔应选哭冤的,也有在乔府石狮子旁默默撒上白纸的。

来福于心不忍:“王爷,好多人为乔知府伸冤,是不是大理寺和刑部被人蒙骗了。”

“你看。”

魏游没有回答他,指了指一处地方,来福循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许久,终于发现有一小伙人与大多数神态不一。

突然,他们把手伸进篮子,就在来福以为他们准备撒白纸时,一个臭鸡蛋正中匾额,留下了一道稠浓的痕迹。

有妇撕心裂肺哭喊: “乔应选,你个缩头乌龟,不敢得罪八大家族的人,为民伸冤,害我闺女死于非命,如今你不得善终,好好好,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很快,妇人周围哭声连连。

来福沉默了。

“小树变成大树,经历风雨,惠及路过乘凉的人,同时也抢夺周围花草的营养,孰是孰非,在树倒下的那一刻,也变得没有意义。”

事实真相或许并非如此,但待树坑填满春泥,和风带来新燕,谁又记得沧海一粟间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砾?

魏游看了一会儿,放下车帘,袖口因为他的动作滑出半截蓝色的书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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