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过河拆桥的那种人。

更何况，青羽不仅没做过坏事，还救了那么多人……

总归，不应该落入这种下场。

最后一道菜送上来，龙寂辰又勤快地给所有人添了米饭，最后，还端了一晚看起来十分不错的汤放在青羽面前。

“这是专门为你做的，你尝尝。”龙寂辰脸色有期望，似乎很在乎青羽的评价。

唐衿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看着青羽一脸惊喜又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眼中闪烁过喜悦的光芒。

轩辕从扬了扬眉尾，有些不满：“你这人专门只做了他的份是什么意思啊？他们朋友，我们就不是了？”

龙寂辰一本正经：“当然是为了感谢他救了唐衿的，毕竟唐衿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朋友，他救了唐衿，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和救命恩人。”

青羽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用那么客气的，谢谢你的心意。”

他小心翼翼端起汤，目光里的感动无法忽视，看的唐衿眉头微微皱起，眼见着他即将喝下汤，他忽然开口。

“慢着。”

话音一落，龙寂辰脸色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僵硬。

青羽疑惑地看向唐衿：“怎么了？”

“你真的要喝？”

青羽微微一怔，旋即缓缓笑起来：“怎么了？这汤……喝不得吗？”

龙寂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面色僵硬到难看。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轩辕从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察觉到异样，没说话。

僵硬了几秒后，唐衿直接伸出手去拿青羽手中的碗，却见对方并没有松开。

“这是龙大哥专门为我熬的。”青羽说。

唐衿：“不适合你。”

“为什么会不适合我？只要是龙大哥做的东西，无论是砒霜还是什么，我都会吃下去的。”

话音落下，瞳孔忽然微震，龙寂辰猛地转头看向青羽，恰好对上他睇过来的视线，男子弯起眉眼，笑容清浅，直撞入胸口深处。

“砰——”

待反应过来，龙寂辰已经把青羽手中的汤然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音。

“……神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传来一道关心的声音。

青羽看了眼地面上的水渍，扬声回：“没事，不用担心。”

他想去叫龙寂辰，却见龙寂辰转身急匆匆的离开，浑身散发着暴戾和寒意。

青羽僵在原地。轩辕从看着地面上的汤水若有所思。

“我……”青羽犹豫着看向唐衿：“他……是不是……”

“不用想太多，你先坐着，我去找他。”

唐衿起身去找龙寂辰。

屋外。

龙寂辰站在叶子已经落完的树下，焦躁地望着前方，眼神深处浮现出痛苦。

唐衿看着他的背影，脚步微顿，几秒后才走过去：“你真的要杀了他？”

“你既然不想我杀他，为何当初还要提醒我，他是谁？”龙寂辰猛地转过身，双目赤红。

“就算我不提醒，你早晚也会知道的，不是吗？”唐衿扫了眼只剩下枯枝的大树。

“你不想让元元活过来吗？”龙寂辰眼神里浮现出哀求，他忽然一把抓住唐衿，恳切地祈求着：“元元她昏睡了那么久，她不能再睡下去了，求求你，不要妨碍我，唐衿，别妨碍我……”

“如果元元不活过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唐衿，我一定要让她活过来。”

唐衿看着痛苦之中的龙寂辰，眼神怜悯，他自然也是希望廖元元活着的，可是青羽又做错了什么？

“青羽……救了很多人，并且现在还在尽自己的能力去拯救更多的人，而且……他救过我。”

唐衿转移目光看向别处，补充道：“更何况，元元的情况不是他害的，他什么也没做错，又救了那么多人，不应该……”

“我当然知道不应该！”龙寂辰忽然拔高音量，愤恨地盯着唐衿，眼神里是痛苦与绝望：“可是，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唐衿，元元……元元快死了，我收到信，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她不能再等下去了，等不了了……”

唐衿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龙寂辰，许久后，才开口：“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若青羽死了，那么，会死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

“那……元元呢……”

龙寂辰神色有一瞬恍惚：“元元也是大夫，她活着也能救很多人……她……她……为什么活下来的，不能是她？”

他掀起眼帘，怔怔地盯着唐衿：“为什么活下来的不是她？而是我？”

“能不能……”他祈求着：“不要妨碍我，我会赔罪的，等元元活过来了，我就自杀，我自杀偿命，好不好……我只要她活过来，只想她能活过来，我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你的病好，现在你的病已经好了，没必要妨碍我了，不是吗？”

唐衿摇了摇头：“廖仙女那么喜欢你，你如果死了，她也不会独活，更何况，她那么善良，如果她有意识，也不会要牺牲别人的命来救自己。”

“可是他不是人啊，唐衿，他只是一株灵草，他不是人，不是人……”龙寂辰紧紧抓着唐衿的衣服，声音哑涩。

看着唐衿无动于衷的表情，他缓缓松开唐衿的肩膀，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眼神逐渐冷下去。

“算了，说了这么多你也听不进去，反正，元元我救定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脚飞身离开，只留下唐衿一个人。

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唐衿转过身，却见远处站着一道身影，是轩辕从。

“青羽走了。”

看着唐衿走过来，轩辕从开口道。

这意思就是青羽刚才来过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该听的也都听过了。

“那他……”唐衿斟酌了下措辞：“怎么样？”

轩辕从视线复杂：“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目光一扫，轩辕从看向旁边许多枯黄的草木，秋天还没到，房子附近的树木花草已经枯黄凋零得差不多了。

“他真的是……灵草？”轩辕从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周围的异样，但没深想，这会儿也只是想要个肯定的答案。

“嗯。”唐衿轻轻点头。

两人陷入沉默。

回去后，刚到门口就看到青羽正在给病人把脉，一边笑着和旁边的话唠病人聊天。

“不用怕，你来得及时，这病不会拖多久的，没事。”

“好啊神医，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这条命就交给你啦！”病得骨瘦如柴的年轻人笑着。

“好，交给我。”青羽也笑。

轩辕从突然说：“我不想他死，只要他活着，其他人也才会有活的希望。”

这点和唐衿的想法一样，他没吭声，走向青羽：“有需要帮忙的吗？”

青羽回头，愣愣地看着他。

唐衿：“……煎药，或者带病人散步之类的，都可以。”

青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那能麻烦你帮我煎药吗？还有八副药需要剪的，就放在那边的桌子上。”他指向厨房。

“好。”

唐去煎药了。

煎到一半，余光忽然暼到青羽背着竹筐准备出门，略微思索了下，对一旁的轩辕从道：“我这边也交给你，我出去一下。”

轩辕从很聪明，他看到了出门的青羽，眉头一皱：“你一个人可以吗？”

唐衿刚恢复没多久，他怕他应付不来。

“可以的，放心，而且这里也缺人，麻烦你了。”唐衿起身出门。

轩辕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十分担忧。

外面。

远远的，唐衿就看到背着竹筐的青羽往山上走去，他并没有上去打扫他，而是在背后跟着。

他看着青羽不惧危险地爬到一些陡峭的山壁摘药草，也看到他笨拙地爬到树上摘了些许野果子，这些是为了带回去给病患们吃的，唐衿也有幸吃过几个，酸甜可口，非常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