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窗外的景色没什么好看的，白茫茫一片，看久了容易眼花，只不过车内的风景更不好看：一名中间新人类在显示器里面念念叨叨，一群小姑娘像是机器人似的端坐着听他上课。

课上了大约半个小时，显示器里的人总算不说废话了，大巴也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巨大的宫殿。

不夸张地讲，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巨型宫殿，建筑风格颇为古旧，但外墙的装修很新，应该是耀星大陆将原本俄罗斯帝国某位贵族的城堡直接拿来翻新后二次利用。

女生们按顺序下车，站成一列在雪地里等待安检放行进入。

白寿眉刚站了不足十秒钟时间就站不住了，忍不住一边跺脚一边念叨道：“能不能快点让我进去啊，这么冷的天光着腿是想冻死我吗？”

这时，站在她前面和她一样光腿的女生忍不住扭头道：“你能不能淑女一点？忍耐寒冷是淑女最起码的礼仪，难道你要像那些肮脏的旧人类一样，穿着丑陋的裤子站在这里吗？”

白寿眉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看面相他们应该是旧人类，腿上都穿着肥厚的棉绒裤，虽然不好看，但一看就很暖和。

白寿眉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想穿，我怕宫寒和老寒腿。”

“你……”女生顿时被气得面颊绯红，憋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吐出一句话，“真是不知羞耻！肮脏！龌龊！淫/荡的女人！”

白寿眉也懒得搭理这些姑娘，索性直接蹲在地上，用棉袄盖住双腿御寒。

好就好在排队的时间并不算长，大约两分钟后，白寿眉就来到了安检处，上方的机器扫了一下她的耳钉，紧接着将一份信息发送至她的手环，就让她去里面找自己的位置。

“11区日间部……什么鬼……”白寿眉一边念叨着手环上的内容，一边寻找标着这几个字的房间。

说来也是巧，她刚找到标着“11区”字样的门牌准备过去，有一个女生跳出来叫住了她：“白寿眉，你是白寿眉对吗？”

白寿眉闻声回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长得很漂亮，面相有些眼熟，她黑发黑瞳，有一只眼睛外缠着绷带。

“你是……”白寿眉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你是……娜亚达？”

——就是在大运动会中与朱祁、白寿眉共同对战，最后被朱祁捅瞎一只眼的那名本土圣女。

“没错，是我，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娜亚达向着白寿眉走来。

白寿眉顿时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头发和眼睛变色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黑色的。”

娜亚达苦笑了一下道：“没有繁殖契约对象的C级以下圣女，不配彩色，当然是黑色了。”

说着，她停下脚步道：“大运动会已经结束了，我们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我不会跟你作对的，再说了，捅瞎我的也不是你，是另一个，另一个现在还好吗？”

“她评级在C以上。”白寿眉道。

“哦，那恭喜她了。”娜亚达脸上既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她很平静地又看了眼白寿眉问，“我能靠你近一些吗？”

白寿眉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娜亚达见得不到白寿眉的信任，也不再主动靠近，就这么和她保持着大约三米的距离道：“你也被分到了11区吗？”

“是。”白寿眉应着，“你了解这个地方？”

“当然了解了。”娜亚达道，“隐乐园——又叫隐圣女乐园，这是写在所有圣女教科书上的地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的？”白寿眉问。

“这里……”娜亚达想了一下道，“这么说吧，你可以理解为故障机器回收再利用的地方。”

白寿眉早就猜到了这个地方大概就是这么个功能，新人类的那点尿性她早就看透了，无外乎是一群异世界的资本家——

能996压榨的全都拉去进行007压榨，等员工超过35岁或者身体衰弱干不动了，就全部降薪、调岗甚至解聘，美其名曰“优化”。

但问题就在这个“优化”，新人类究竟打算怎么“优化”掉她们这些没用的圣女？

于是白寿眉又问：“具体是怎么回收再利用的？”

娜亚达还没来得及回答白寿眉的问题，这时，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提着裙摆、排着队，乌泱泱地来到二人面前，礼貌地说了声“借过”，不等二人回应，直接从二人面前穿行而过。

白寿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这群小兔崽子是有礼貌还是没礼貌，于是等她们走后，扭头一边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一边不满地问：“这群小鬼是干什么的？简直像克隆人一样。”

“她们是在实验农场长大的双圣儿。”

“实验农场？双圣儿？”

“嗯……”娜亚达想了一下该怎么对白寿眉讲，然后问，“你们世界有通过科技手段让圣女和圣女产女这样的实验吗？”

白寿眉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我记得新闻上说英国有过用老鼠做类似的实验，但是好像被伦理协会叫停了。”

“她们就是这样出生的圣女。”娜亚达道，“因为是两个圣女的女儿，所以叫双圣儿，因为她们出生于实验室，所以会被放在专门的实验农场抚养，农场是全封闭的，她们从来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一旦来初潮就会被送往隐乐园，成为隐圣女。”

白寿眉不太懂生物学，但她能听懂“女女生女”这个概念，顿时产生了一个疑惑：“既然女的和女的可以生女的，耀星大陆怎么会缺女生呢？”

“因为双圣儿很难生出新人类。”娜亚达指了指大厅，示意二人进去了再聊。

白寿眉闻声点了点头，她让娜亚达先进，她随后再进。

名为“11区”的大厅是阶梯式的大礼堂，中间是过道，左右两边则是一排排的座位，左侧挂着“日间部”的牌子，右侧挂着“夜间部”的牌子。

大厅里乌泱泱的坐满了女生，白寿眉注意到，坐在左侧“日间部”的女生大多都相貌端正、四肢健全，但“夜间部”的女生则不同，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肉眼可见的残疾。

娜亚达在“夜间部”靠走廊的位置坐下，然后扭头看了眼白寿眉，白寿眉则走到“日间部”靠走廊的位置坐下，两人隔的不算远，说话都能听到。

“这夜间部和日间部是用什么分的？”白寿眉转头看向娜亚达问。

“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娜亚达回答，“很显然，身体的残疾。”

“可是就算身体残疾了，不是照样能生孩子吗？”白寿眉不理解，“按照新人类的逻辑，你之前的等级一直稳定在C级和D级，你肯定好过那些四肢健全的E级和F级，为什么要把她们留下而不把你……”

“因为年轻的小女孩会害怕吧？又或者说，我们的形象太过于损害圣都的形象了？”娜亚达闻声笑了，她轻轻地摘起眼罩，露出几乎看不出来真假的义眼道，“你不害怕这样不会转动的眼睛吗？”

白寿眉如实道：“不会。”

“那，这样呢？”说着，娜亚达从义眼台上将虚假的眼球摘了下来，在漂亮的眼球后方，是一片鲜红狰狞的血色。

“……”白寿眉下意识皱眉，一时语噎。

见白寿眉不说话，娜亚达重新将眼球安了回去道：“看吧，身为成年人的你都害怕，更何况那些小姑娘呢？十都是耀星共和国专门用来栽培圣女的大都市，那里是圣女的天堂，是生命的摇篮，是耀星共和国的骄傲，一切不美好的、不健康的东西都不该出现在那里，不是吗？”

白寿眉有些不适地挪开了视线，她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说双圣儿很难生出新人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双圣儿的卵/子好像有什么缺陷，无法孕育出新人类。”娜亚达回答，“我不懂科学，但书本上说，现有的所有科技都无法百分之百生出新人类，无论是人造子/宫、动物代/孕还是克/隆、女女生女都不行。新人类必须由常规出生的圣女孕育，而且要怀满90天，才会百分之百为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