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强娶破镜情人(21)

作者:伏羲听


一线生机岂能放过?范志奇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是已经有了脱罪的决定性证据那般理直气壮起来,两个差役差点没摁住他。

看样子他是打死不认了,可田妈妈的痛苦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她现在已经不去捶打范志奇了,她脱下自己打满补丁的厚袄盖在女孩身上,遮住她两条裸露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女孩脸上的伤痕,一遍遍地重复着嘴里的话。

“别怕,娘带你回家。”

“芙儿永远是娘的好女儿……”

昨天的田妈妈也热泪盈眶,为着敞开的府衙大门,谁也没想到短短一夜就……叶清弋思及此,悄悄脱下了身上罩的裘衣,用裘衣盖住了女孩同样伤痕累累的光腿。

死者惨状就在眼前,甚至地上到处都落着血迹,叶清弋目前还说不出一句替范志奇开解的话。

而接着到来的春桃几乎就当场定了范志奇的罪。

春桃想必也是刚听说了房里的事,来时浑身僵硬,惨白着一张脸,眉好的黛眉,涂好的口脂就像是涂在纸人身上一样。

她不敢进厢房,扑通一声地跪在门外,手忙脚乱地掏出怀里的包袱,哆嗦道:“昨夜进到厢房里后范少爷给了我五十两,叫、叫我什么都不能说出去,我当时以为我撞大运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我自己房间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范志奇大叫起来:“春桃!你进来!你给我说清楚!”

春桃透过门开的缝隙看到一双乌紫肿胀的脚,吓得把怀里的银两当作烫手山芋甩了出去:“都在这里了!不关我事!千万别来找我!”

衙役拎起包袱举到范志奇眼前,问他:“到底是不是你的。”

范志奇咽了一把口水:“是我的,但是不是这样!你听我说啊呜——”

见他承认了,衙役直接用包袱塞住了他的嘴,站起来拍拍手,道:“罪犯昨夜先叫了一个春桃进来掩人耳目,然后用绳子绑住这名女子抽打致死,有店小二作证后半夜房里传出了惨叫声,大概就是这样了。”

衙役路过叶清弋的时候,低声询问:“叶大人,人我们要先带回去了……”

没等叶清弋说话,衙役继续道:“仵作在衙门里等着,此案又有许多细节还没查清楚,叶大人暂且放宽心罢。”

叶清弋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让出道路来:“叶某不会干涉办案。”

接下来,先是范志奇呜呜地叫着被拉了出去,随后女孩的尸首也被扛上担架带走了,田妈妈也跟着走了,可她的哭声似乎留了下来,叶清弋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一声声低泣。

是后来的邓栎大声喘息缓解了叶清弋的幻听,他舔着干涩的嘴唇说道:“大理寺的人说沈大人被借调去整理书库了,不在,我也没能叫来仵作……”

叶清弋承认,他并不信任府衙的人,叫来沈荣铮是想着,有大理寺的人在,府衙的人办案不会马虎,现在看着,不管马不马虎,范志奇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走吧。”

人已经被带走了,虽说人证物证俱在,但还在要升堂审过才行,叶清弋作为范志奇的上司,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插手的。

出了厢房,寂静的泉香馆与昨夜大相径庭,不似昨夜丝竹管弦之声绕耳,也没有香风拂面,馆内香案和鲜花都撤去,只剩浊气蒸腾。

叶清弋扫了眼楼梯口,发现那个差点砸死人的大花瓶被撤走了,站在扶梯边,叶清弋陷入沉思。

不止戚栖桐与他的轨迹发生变化,所有人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上一世的范志奇后来倒是也发生过因蓄妓与人争口舌的事,得罪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连累他爹出钱消灾,可也没有闹出过人命,为何偏偏是昨晚?

昨天只不过是像上一世一样去扫了御街,碰到个田妈妈算是偶然,唯一不同的就是如邓栎所说,他一反常态,跟着他们一起去玩乐。

不对,若是范志奇本性如此,他迟早会闹出事来,与他叶清弋何干?

要说意外,田芙儿的死才是真意外,叶清弋不知道上一世的她是不是也有这一遭,只是她枉死在范志奇房内,即使叶清弋不包庇,案子想要水落石出只怕也不简单。

叶清弋这么想着,面色凝重地从外围围观的百姓中挤了出去。

果然,待叶清弋回到市监所的时候,范志奇的父亲范秀已经在门口打转好久了。

与范志奇混不吝的样子不用,范秀却是黑瘦的模样,庄稼汉白手起家挣到了如今这份家财不容易,独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他拖着偌大家业很是辛苦,快瘦成了人干。

见到了叶清弋,人干便成了皱巴巴的苦萝卜。

“叶大人!求您高抬贵手救救我儿,我愿出三十万两白银充作军饷犒劳赤练军全军!”

真豪气啊,饶是叶清弋也得犹豫一下啊,不过也就一下,随后他立刻让邓栎去把范秀扶起来。

叶清弋跟他解释了案子还未明朗,叫他不要太焦急,可范秀怎么能不急?自己的儿子什么尿性还不知道?他要是个成才的,也不用送他来市监所混日子了。

“怪我太纵他,纵得他无法无天!”本想着自己家大业大,随便范志奇胡闹作乐去,他都兜得住,可没说要闹出人命啊!

“我就奇儿一个儿子啊!”范秀压低声音跟叶清弋商量:“横竖那女子都死了,我儿可不能再栽进去,叶大人,你可否帮我引荐那女子的家人?我愿出钱告慰,只要他们愿意放过我儿。”

叶清弋不作痕迹地挣开范秀的手:“范老板,本朝律法,杀人偿命。”

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范秀心凉了半截,“那我就只能在家烧香拜佛了?”

拜别叶清弋,范秀拉着仆人风风火火地走了,“我就是拿钱砸!也要把牢门砸开,不让我儿受一点委屈!”

叶清弋目送范秀,摇摇头,他知道范秀必要去府衙求知府大人开恩了,只是昨日田妈妈击鼓的动静极大,田妈妈又必不会退让,范秀可能要事倍功半了。

“大人!你觉得人真是范志奇杀的吗?”

叶清弋反问邓栎:“你觉得呢?”

门内的白奕骁冲出来,环顾四周,凑到叶清弋耳边低声道:“我原是不信的!可是昨晚我要留宿泉香馆的时候,范志奇特意叮嘱我叫我不要挑他附近的厢房。”

邓栎不解:“谁杀人还特意叮嘱啊?”

“我没觉得他杀人啊!”白奕骁叹气道,“他以前跟我提过些床上使的不入流的手段,可能玩过了,把人玩死了吧。”

这倒是跟叶清弋的想法不谋而合,范志奇就是好吃懒做了些,叫他杀人他是不敢的,大概是在床上放肆了些,下手没轻重这才闹出了人命。

可不管有心无心,人都是在他手上没的,要是争取得了死者家属的谅解,没准能从轻发落,但范秀的做法只怕是要让田妈妈寒心,进而更不肯松口的。

白奕骁搓搓手臂:“没想到啊,听说田妈妈的女儿失踪了有半个月了,没想到还是被范志奇这小子掳去了,我是真没看出来啊!”

他又道:“叶大人,你会出手救他吗?”叶大人可是将门之后,想救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叶清弋的裘衣给出去了,此时他的嘴唇被冻得有些白,但眉目间没有瑟缩之态,他道:“要是他清白无罪,我自然愿意救他。”

“叶清弋似乎并不想插手此案。”

池杉刚从街上回来,带着一身冷气不敢去到戚栖桐跟前,只隔着屏风与他说话。

戚栖桐却是不怕,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唤他进来喝。

池杉依言绕过屏风,在小桌前坐了下来,触手的茶杯极烫,他不急着喝,却看碰过热茶壶的戚栖桐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冷淡样子。

只见戚栖桐把手搭在桌上的状纸上,道:“只要叶清弋一日是将军府的人,他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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