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强娶破镜情人(151)
作者:伏羲听
“你怎么知道?”
杜辉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清弋,先是惊奇他于他完全正确的猜测,后又招架不住他突然灰败的脸色。
“怎么了?你生病了?”
叶清弋的额头不住地冒汗,在已入隆冬的关外,冷汗浸湿衣领,“舅舅,你立刻派人去通知我爹,三万人马守不住谷口,快去啊!”
杜辉心想,差点被你小子这模样唬住,乐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真是敌探,倒戈了?”
“舅舅!”叶清弋扣住杜辉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月氏主攻谷口,再不去报信就来不及了。”
叶清弋已经知晓来龙去脉,他在杜辉面前,是一个先知者,而对于尚在轮回的杜辉来说,口出狂言的叶清弋状似一个“疯子”。
杜辉后退两步,脸上的笑缓慢褪去,他大手一挥,吼:“来人,将叶校尉护送回庸关!”
“送我回去可以!”叶清弋挣脱两名士兵的钳制,冲到杜辉面前大喊:“舅舅知道我的能耐,两个人困不住我,抢匹马对我来说也不难,我要去珲单,我要去给我爹报信!”
“真疯了!”杜辉一掌拍在叶清弋脑门上,亲自薅了他的衣领把他往队伍里推,“你给老子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又点了两个人:“看住他,他敢轻举妄动立刻上报。”
吩咐完,杜辉气呼呼地上马走了,心想,这算什么事?打仗还要看孩子,又不免开始深究叶清弋方才说的话,敌人真的主攻谷口?
这一念头一冒出来,杜辉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猜疑主帅是战场大忌!
不论是发往上京的军报,还是军营里定好的部署,都是基于打探来的敌情。
月氏大营分明是扎在东北方向的珲单沙地,那里地坪草稀,月氏养出的大马有优势,而谷口在西北方向,地势崎岖不说,月氏要攻谷口还要绕过沙地。
要真如叶清弋所说……不可能如叶清弋所说,他怎么会知道月氏的战略?
杜辉完全相信已有的部署,但看着谷口起伏连绵的地势,不禁想到,此处若要藏身,能藏得大军远不止三万。
“舅舅!”
杜辉吓了一跳,看着突然从马前冒出的人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清弋十分认真,低声道:“谷口九处长线山坳,安排埋伏,辅助箭攻,进可攻退可守,但太过分散,要是遇到人海战术……”
“你还是觉得月氏会主攻谷口?”
杜辉不耐烦地问,但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只因为叶清弋能准确说出他们的战术,但他不知道,这是叶清弋翻烂了叶瑾每一场战役的成果。
他熟悉叶瑾的部署特点,也明白太过依赖地形的战术并不灵活,叶清弋道:“舅舅,不如——”
“乖侄,你还想待在前线就乖乖待着。”
杜辉调转马头,高声下令:“停止前进!摆阵!”
叶清弋怔住了,眼看着三万大军飞快散开,他们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山坳和背阳面中,他们对军令丝毫没有怀疑,所以他们的脸上十分坚定,只有叶清弋知道,从这时候开始,他们的命在一点点流逝。
叶清弋站在挖开的土沟中,看着蔓延千里之外的山丘,一阵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天幕,从西面八方向他笼罩过来。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什么都知道了。
接下来,谷口的误判会让杜辉以及三万将士陷入危难,一旦谷口失守,月氏长驱直入可达庸关之外,叶瑾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在珲单沙地很快就会发现不对,赶来支援,与月氏大军交战,不死不休,直至倒地。
与此同时,大境以内,上京城中也会接到一份误判的军情,主攻珲单?只会一败涂地,轻则质疑叶瑾轻敌,重则构陷叶瑾通敌,可是上一世这些诘难都没有发生。
一方面,叶瑾及时修正战术,救庸关于水火,而另一方面,戚栖桐……
叶清弋眼眶微湿,他全都明白了,是戚栖桐毁了军报,真正救了叶瑾,救了叶家——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
第116章 求见
年轻的将军拖着长枪,在尸山血海中前行,他的重甲洒满了鲜血,身后殷红披风破烂不堪。
每前行一步,沙地上就留下一个脚印,很快,血水便填满了他的脚印。
长枪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破碎的红缨在战士的眼球中变成了灰色,数不清的死不瞑目的尸体在回望故土,只有活着的人向着死的方向前进。
沙场上静悄悄,远方传来马蹄声,将军没有回头,面对着不远处的千军万马,握紧了枪口。
“叶清弋——”
将军回头了,木着一双静如死水的眼睛,没有希望、没有牵挂,直到千万只箭羽穿过他的身体,他才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唇边浮起一丝很浅的笑。
死似乎对他来说是解脱,但对梦外的人来说不是。
戚栖桐从噩梦中惊醒,眼底红一阵白一阵,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记得梦中叶清弋赴死的模样,从容地叫人恐慌。
“叶清弋……”
戚栖桐手忙脚乱起来,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下来,撞翻柜子,烛灯砸了脑袋才终于有知觉。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在一阵眩晕中逐渐恢复理智,紧接着一种刺骨的酸麻便从脚跟涌了上来。
这是哪儿?戚栖桐抬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向了窗外的一点晨光。
他记得自己派人去毁了军报,自知事情会很快败露便带着必死的心进了宫,没想到薛晏出手救了他,后来……后来他就吐血晕倒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戚栖桐看着画框里黑色月牙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下身陌生的酸胀感让他无措起来。
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戚栖桐立刻认出了身穿暗纹玄衣的符黎。
符黎看见戚栖桐坐在地上,惊喜一笑,飞快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大步走过来扶起戚栖桐:“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戚栖桐伸手攥紧了符黎肩膀上的衣服。
符黎没有立刻回答,他还沉浸在戚栖桐已经苏醒的喜悦中,他没有抱起戚栖桐,而是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符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腿,按捺着兴奋:“试试,你试试,能不能靠自己站稳?”
听他这么说,戚栖桐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在他发愣的时候,符黎已经悄悄放开了搀扶他的手,戚栖桐害怕地伸出手,想重新抓住什么东西。
“你站起来了!”
戚栖桐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第一次看见自己因发力而不自觉扣紧的脚趾,接着,他准确感到一股力量支撑了他,这股力量连着他的脊椎,他很快意识到,这股力量正是他坚硬的腿骨。
“走一步试试?朝我走过来吧!”
戚栖桐此生第一次学走路,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迈腿,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个弯腿的动作便难倒了他,他急得不行。
终于,脚掌在地上拖出半步,但很快便因为失衡跌了下来,符黎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将他打横抱起,放回了床上。
只是能站起来,符黎就兴奋得笑个不行,从衣襟中翻出手帕帮戚栖桐擦汗,劝慰道:“你也不用操之过急,很快你就能跟常人一样了。”
戚栖桐还是说不出话,符黎端了碗清粥过来,解释道:“原定六月病发,陶谧说,最佳施治时机是在病发全身血脉逆流的时候,你不知道当时看着你吐血,我有多害怕……回了月隐,陶谧还说我在场影响他施治,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进门。”
戚栖桐靠在床头,得了两条腿,却丢了魂似的,愣愣的,符黎以为他是心中不安,便空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道:“提前发病也没事,陶谧说,是因为叶——因为之前你每夜坚持泡药浴、按摩穴道,畅通了经脉。”
戚栖桐听不进什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叶清弋的名字,随后一股巨大的悲戚感笼罩了他,仿佛噩梦延续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