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母倒没多想，她说：“你家小恩很乖巧，就是小雪那孩子命苦了些！”

“咱们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过鬼门关，我家小雪……我家小雪她没能挺过去，确实是她命不太好。”

想起孙女儿，李老太太眉眼间不自主染上一抹痛色。

沈母随口问：“小恩的父亲呢？”

李老太太：“出意外没了。”

沈母：“小恩跟着你们姓，你孙女婿家里人愿意？”

“他是孤儿，主动提出让小恩跟着我家小雪姓。”

李老太太不知，她今个这么编了个谎，会在未来生出一场小风波。

“老李，你说我家云修是不是死心眼？之前我家出事，秋沁那丫头提出和云修分手，现在云修回来，她又找上我家云修，看样子是想和我家云修重新在一起，这一点我很瞧不上。

况且她后来也去了南方一个农村插队，虽说同样有通过高考回来，可她是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女儿……

从这不难看出她在插队的地方肯定有嫁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带着女儿，不见她男人跟着同到沪城。”

李老太太问：“你说的是老秋家的小闺女？”

沈母点头：“不是她还能是哪个。”

“那你是不喜她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儿想和云修重归于好？”

李老太太说出自己的猜测，就见沈母摇头：“倒不是这个原因，我是单纯不喜那丫头的行事作风。再说，云修明显有事瞒着我，我很怀疑他在插队的地方是不是也有成过家。”

“……”

李老太太怔住，半晌，她问：“你家云修对秋沁那丫头现在是什么心思？”

“我不太能看出来。”

说着，沈母叹气：“有走动，但看着又不像是在交往。”

闻言，李老太太静默须臾，看着沈母说：“那如果你猜测属实，你会怎么办？”

沈母迟迟没做声，李老太太单挑一眉：“该不会嫌弃有个农村儿媳妇吧？”

沈母怔了下，继而摇头，她苦笑着说：“有过那段经历，我嫌弃什么啊？我刚才是在想，以我家云修以前那身体，在农村要是没人帮衬，

他多半很难撑到现如今平安回到沪城，而且……而且云修回来那天，我看他精气神和身上穿的都不错……”

说到这，沈母蓦地站起身：“不行，我现在就得去问清楚，我绝对不容许沈云修做忘恩负义的事！”

见沈母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李老太太跟着起身，她劝说：“有话好好和孩子说，千万不要着急，免得伤了你们母子间的感情。”

“我家老沈一辈子坐得端行得正，我也没做过昧良心的事，沈云修是我们的孩子，他要是……

他要是真违背良心和道德做了什么，我哪怕不认他这个儿子，也不会让他污了我和老沈的名声！”

沈母脸色难看，她说着，朝李老太太摆摆手：“我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聊。”

一进家门，瞧见沈云修和秋沁坐在客厅沙发上说话，一旁，秋沁的女儿雯雯正拿着块糕点在啃，沈母面无表情，对着秋沁就说：“小沁你带着孩子先回你家吧，阿姨有事要问云修。”

秋沁闻言，神色略显尴尬，她应了声，抱起女儿，低着头很快离去。

“你随我去书房。”

沈母走在前，在她身后，沈云修紧跟着，母子俩一进书房，沈母的脸色便冷了下来：“说吧，你是不是在你插队的地方成过家？”

沈云修直接怔住，但短暂过后，他摇头：“没有。”

“你以为你妈我的眼睛是装饰？”

沈母通过沈云修的神色变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她神色凝重：“我再问你一遍，在插队的地方你有没有成家？听不懂的话，我可以换一种问法，你是不是娶了当地的姑娘做妻子？”

嘴角紧抿，沈云修不语。

“回来后为什么不和我说起？”

沈母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她凝视着沈云修：“难怪我问你在西北插队那几年的事，你要么闭口不谈，要么用有事搪塞我，沈云修，我现在要听实话！”

“是，我是有成家，但我和她没领结婚证……”

没等沈云修说完，沈母走了过来，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没领结婚证，所以你就不承认那段婚姻，对吗？”

沈云修眼眶泛红：“我不承认，有错？”

这句话又换来沈母重重一巴掌！

“从小到大，我和你爸爸就是这样教你的？让你道德败坏，玩弄女孩子感情？”

沈母被儿子气得直喘气，且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沈云修及时将沈母扶住，但却被沈母一把推开，她自个扶着书桌站稳，眼角湿润，哽声说：“你爸爸一辈子行事坦坦荡荡，你妈我也是坐得端行得正，为什么你偏偏长成现在这样？”

“妈，我……”

沈云修知道自己把母亲气狠了，他眼里满是愧疚，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迟迟道不出后话。

“你回来有没有和你妻子说？有没有和你妻子的家人说？”

“……”

“没有，对吧？你没有和自己的妻子说，更没有和你妻子的家人提起，你其实是自个偷跑回来的……是不是？”

“……”

沈云修一再保持沉默。

沈母眼角有泪水滴落，她痛声指责：“你怎么能这样做？在你回来当日，我看你精气神很不错，看你身上穿的也是八成新的衣服，

可见你在插队的地方过得并不苦，那么我就想问问，这是谁带给你的？是谁让你的日子变得好过？

你知道的，就你的身体素质，即便能扛到这次高考回城，但你会像现在这么精神吗？”

沈云修：“可我已经回来了，而我也和那个女人没什么感情，总不能要我因为和他有过一段那样的婚姻，就对她一辈子负责吧？”

沈母：“没感情？没感情你娶人家姑娘做什么？”

沈云修：“是她喜欢我，是她自个要嫁给我。”

“你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答应，而你答应了，说明你在人家姑娘身上有所图，现在你考上了大学回到了沪城，

用你不喜欢，用你所谓的对人家姑娘没感情，来否认你们的婚姻，沈云修，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于无耻了些？”

沈母觉得她之前那两巴掌打得轻了，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神色恢复冷凝，问：“你们有孩子了吧？”

沈云修点头。

沈母：“孩子多大了？”

“儿子五岁，女儿三……”

沈云修的音尚未落下，就见母亲再次朝他走过来，下一刻，他脸上毫无疑问又重重挨了一巴掌。

“陈世美！你就是当代陈世美！”

沈母摇着头，一步步后退，她扶住桌沿：“是不是想和秋沁重新在一起？想帮着她养女儿？”

沈云修不做声。

“那秋沁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怎么回来的？又是否问过你在农村成没成家？”

沈母嗤笑了声，说：“她应该也是偷跑回来的吧，而你并未告诉她你在农村有成家，甚至有了两个孩子的事，对吧？”

“我回都回来了，妈你想让我怎样？”

沈云修忽然抓了抓他自个的头发，继而蹲到地上，抱着头一脸痛苦说：“偷着离开是我不对，可我……可我想你和我爸，我想回咱们自己的家，我觉得崔小葵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村姑，要是让我和她过一辈子，我不知道我未来会不会发疯……”

沈母：“村姑？你嫌弃你娶的女孩是村姑，那如果没有高考，如果你一辈子必须待在农村，你又会怎么做？”

“我……”

沈云修被沈母问得哑口无言。

“你很自私！”

沈母不给儿子留一点面子：“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不考虑他人感受，沈云修，你太让我失望了！在你爸爸闭上眼前，还惦记着你这个儿子，要是他知道他一手教养大的孩子是这么个德行，你说他的眼睛可还能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