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摊儿美食日常(81)
作者:泡泡马
几家人都替她高兴,云婶斜看笑她,一语戳破关键,道:“可不枉人家林少卿费的好功夫罢!”
铺子买下又等了一二日,未见街道司来纠缠,江满梨才决定放宽心装修。把原本的杂卖货架转手卖了,仓库里余下的杂物也扔干净,一边去订做新的桌凳,一边请匠人来砸墙,把两间铺子连通开来。
-余昊苍掀了凳子砸过去,哐啷一声砸得稀烂,碎片迸在壮汉脸上,霎时拉出条血痕。
“滚。”余昊苍比个口型。见到此人,他便想起那日所受的屈辱被看得一干二净,恨不能剜他眼下酒。
壮汉想为自己辩解。一瘦削的仆从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莫要再说。壮汉拿手背抹一把脸上的血迹,撩帘出去。
“那方尚书,我听说他有个女儿,正要嫁人?”余昊苍喝了一口茶水,目光落在自个颤抖的手指上,面无表情地左右偏头看着。
“哎哟郎君,”那瘦仆欲哭无泪,“您可别再吓我了,那方尚书真动不得……上头的话咱们得听啊……”
“平成候府动不得,方家也动不得,”余昊苍抬眼看他,“那还有谁动得?”
瘦仆被吓得往后退了些许,咽了口唾沫,想了想,道:“郎君耐着性子再等等,等把那小子弄回来,让他去做事,有的是办法。”
第59章 暗地里的较量
孙景天照例每日都来吃宵夜。大多数时候一个人涮锅子,偶尔碰上吕掌柜有空,就请来作陪,或是工坊、分茶的伙计里哪位要来的,他也大方相请。
哈哈笑着:“我初来乍到,在京城实在没甚朋友嘛。”
蟹黄酱加入了工坊的货单里,新雇的人手又充足,江满梨便也无需再亲自操心。出了货,让阿念送几坛子来铺里,客人想吃蟹黄面了,随时都能做。
不用亲自拆螃蟹,藤丫对这位孙郎君也没了怨言。加之孙景天此人活泼爱笑,嘴也甜,跟谁都能聊上一聊、夸上一夸。夸了几回藤丫勤恳能干,藤丫竟还愿意笑着多看他几眼了。
至有一日关铺前,江满梨与孙景天恰聊到工坊未来的生意规划,说得尽兴,干脆送他到小市牌坊前。折头回来,发现藤丫眼神意味深长,站在铺门口看他俩背影。
收洗时憋不住了,与江满梨道:“其实那孙郎君……也挺好。”想想又道,“小娘子与他都是开朗爱笑的人。”
江满梨知这小丫头想说什么,笑问她道:“那林郎呢?”
藤丫“唔”了半晌,道:“反正不如孙郎君热情。”
言下之意就是冷淡得多。偶尔跟好友俏皮一下,笑也只对着小娘子笑,对余下的人虽温和,但说到底也只算得上中规中矩。
“我却觉得恩公比孙郎君好。”霍书在一旁整理碗碟,闻言攥着两只碗看过来,“识人不能只看他言语,还得看他作为。阿梨姐说是不是?”
阿霍这小儿,真是看什么都通透,不一般。然江满梨也不想遂他意,只笑道:“大约是罢。”
“什么叫大约是……”霍书认真劲上来了,放下碗,“恩公他虽说得少,可他做得多呀。阿梨姐可不能不论公道。”
掰着指头开始给她讲道理:“阿梨姐不舒服,他送粥。咱们要搬家,他帮着寻宅子。怕阿梨姐住得不放心,遣了谏安大哥来。阿梨姐要买铺,他帮着打点街道司。遇见那姓余的也是……”
藤丫光听见个“余”字已经变了脸色,阿霍知晓说错话了打住,赶紧换一个:“我在街上遇见歹人也是恩公……”
这下连那一直不知所踪的小六也想起来了。
江满梨笑容渐沉,霍书自个也感觉脊背有些发凉,罢了,干脆收尾。
“总之就是恩公好。”
-两间铺子中间的隔墙才敲掉一半,登时就能感觉堂内开阔起来,终于不用脚跟对脚尖,挤挤挨挨的了。
然一头是横梁上悬满赛宫灯,墙也粗略粉刷翻新过,还算白净。另一头却古旧,墙壁上留着放货架积下的条条褐色印子,地板不同色,还碎了好几块。
光是刷墙铺砖倒好办。要命的是,新铺子这头因着没有后院,全铺只有一扇门、未设窗。两铺一连通,一侧是光明舒坦,另一侧就暗得有些可怜。
青砖瓦房,敲墙扩窗,又要重新装整,所费银钱、时间便少不了了。江满梨心一横,干脆连桌凳一齐换作新的,厨房也重新布局,关门歇上他几日。
媛娘一听,乐了:“早就想去买冬衣,听说灵鹫寺旁新开一家成衣铺子,运来株洲的好绸缎,纹样可漂亮。阿梨要不要一起去?”
江满梨歪着脑袋打算盘,琢磨接下来的花费。
食指恰把最后一颗珠子也拨还回去,手头现钱就算是清空了。叹气:“不去,买不起了。”
哪有小娘子不爱美的,只是眼下得先仅着生意来。想过上前世那般既有生意、又能肆意花钱的生活,还是得更努力才行。
谁让这辈子没有老爸帮着铺路了呢。
于是乎歇了铺,媛娘竹娘邀着去购物,江满梨就每日来小市当监工。设计布局一应管了,还顺带防着哪出浪费多,一个铜板都不多花。
江记一关门,遭殃的就是日日指着江记过活的公家打工人们。
这半年许,新政落实,国库紧收,各衙门食堂已是彻底闭了门,门槛都能掸出一拃高的尘来。
有些个一开始垂死挣扎的,或是顶头大人为着员工福利自掏腰包不让庖厨走的,也在数月之间被江记推陈出新的路数逐个击破。
可不是么,与其吃衙门里的破食堂,不如把江记当食堂吃。上值前美美吃一顿,下了值再来爽一回。
贺骥宋钊、龚昱林柳请了允许,同进孟寺卿廨房里,俱有些蔫巴。
孟寺卿一手捧着个油纸包了的、热乎乎的江米饭团,一手执笔批阅今日刚送上来的案宗。
张大口,牙齿抵着软糯的江米往中央去,刮过酸豇豆、腌腊肠、葱花咸菜和蛋皮,碰到了酥脆的油条,咔嚓一咬。一粒江米裹着辣油沾到唇角,拿指腹抹去,抿入口中。
抿完抬头,正好听见不知哪位的肚子咕咕大叫。
“没用朝食?”孟寺卿有些意外。三人点头,孟寺卿又道:“江记暂时歇铺装整的招子不是前日就递来了么,怎不晓得提前准备?”
宋钊道:“忘了。”
龚昱道:“不信邪。”
贺骥道:“不仅忘了还心存侥幸。”
林柳道:“……”他就是心疼江满梨要监工,不愿再劳烦她。可哪知藤丫在院里的小厨房还能接些个预订?
孟寺卿摇头:“所以你们平日办案也是这般粗心大意?余、向两家与当地知州的关系,才至今未找出线索来?”
三人不敢吱声。
还真不是未用心去查。而是一方面京城与南方几州相距甚远,消息往来需要时间,另一方面这几家大户人口众多、枝脉庞杂,要从佣婢到主人挨个细查清楚,耗时耗力。
林柳这些日子来一直琢磨此事。若暂时不能寻到证明官商勾结的证据,能否换个思路,假设推定成立,反思其所行之道?
此时把想法说出来,道:“若是这几家商户当真与贪墨案有关,那其中的关联会在何处?”
“或言,若是这几家商户当真与脏银的下落有关,那这脏银是如何到他们手中的?”
先假定后反推的思路精妙,两个问题问得更是直指要害。孟寺卿登时就会意了,放下江米饭团负手起身。踱了几步,眼睛一亮,从宽袖里抖出手来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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