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涛亿和汤母自然都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汤母心下慌乱，拉了拉汤涛亿的衣角，低声说：“算了涛涛，我们走吧......”

汤涛亿甩开母亲的手，满不在乎的说：“走什么走？一群装逼佬！不就是喝个破咖啡嘛！规矩这么多！”

前台脸上的笑容敛个一干二净，不卑不亢道：“先生，您的话冒犯我了，请您道歉。”

汤涛亿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直不起身。

他自己可能觉得挺帅，旁人看起来像个戏瘾附身的小丑。

耍够帅后，他才开口：“道歉？顾客就是上帝！你不就是个破服务员吗？我需要道什么歉？小心我告诉你老板，让他把你开除了！”

服务员笑了一下，手在发颤，声音却很稳：“那我不会为您服务了，请您离开拾愿。”

汤涛亿嗤笑：“哟哟哟，真上头，你一个服务员还敢驱离客人了！”

没想到下一秒，几个面无表情的酷哥走了过来，礼貌却强势的请他离开。

汤涛亿顿时涨红了脸。

一个人羞辱他，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反击回去。一群人羞辱他，他就无计可施了。

更何况这些人身形高大肌肉发达，看起来就很能打架！

......当然了，这些都是天图的亲卫，圣迹的最强战力。

汤母害怕了，再次央求道：“涛涛，我们走吧，别闹了。”

要是母亲不开口，汤涛亿可能识时务者为俊杰，真的走了。

但这声哀求令他大脑嗡动，他不由联想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不是像母亲这样卑微怯懦！

不行！

汤涛亿怒不可遏：“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开个破咖啡厅敢瞧不起客人！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

“吵死了，你能不能闭嘴啊！”一个少女愤怒出声，“我想看书，你闹什么啊！”

这句话像打开话茬的阀门，其余客人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赶紧滚行不行啊！”

“你来捣什么乱呢！谁求你进来了吗？莫名其妙找事，你多自卑啊！”

“我们都爱装逼，你别看行吗？别吵我们了，别闹我们了！”

“什么猥琐男人啊，真恶心.......”

汤涛亿黝黑的瘦脸竟红出颜色，他怒目而视：“都他妈给老子闭嘴！一群表子！”

他的声音粗如公牛，内容又粗鄙不堪，间接把客人从小世界抽离，打破咖啡厅的氛围。

一时间无人开口。

就在这时，一道沉静平和的声音从门边响起——

“怎么了？”

安程戴着厨师帽掀布走来，她的脸颊沾有一点面粉，为她的宁和柔美增添几分可爱。

汤涛亿觉得声音耳熟，猛地看去，整个人一愣。

汤母直接破口大骂：“操！你这个贱人怎么在这！？”

.......

“我们真的不用管吗？”天图等人坐在咖啡厅角落的位置，这是安程为他们留下的专属座位，“影响其他客人怎么办？”

江渔慢条斯理的抿咖啡，安程磨的咖啡醇香回味，有点上头。他看了焦急的天图和急不可耐的安随意一眼，淡淡说：“暂时不要介入。”

安随意忍了忍没忍住，问：“为什么？”

江渔望了远处跳脚的汤涛亿一眼：“我想试试安程的阀门有多高。”

.......

安程看清闹事的两人，顿时浑身一颤。可怕的记忆涌入大脑，她不由后退两步，颤声：“你们、你们......”

汤母往前大迈一步：“这家咖啡厅就是你的对不对？我就说矫情的风格怎么那么眼熟，赔钱货！扫把星！钱呢？把赚的钱拿出来！”

安程咬了咬下唇。

脑海中的声音又出现了，但这次不像以往那般厌烦，声音小了许多。

所以她能维持住身形，坚定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宛如一颗炸弹砸入平静的水潭，炸起周围人惊异的讨论。

“什么？！安老板和这男的以前是夫妻？”

“他凭什么啊！啊啊啊我们安老板温柔又善良，这low男凭什么能跟安老板在一起？”

“真不知道安老板以前看上他什么，又丑又没素质说话还难听。”

“就是啊，还有脸来找安老板，要是我肯定羞愧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汤涛亿惹了众怒，这些人批判起来不留情面，比筒子楼的邻居还有毒舌。

汤涛亿顿时涨红了脸，勃然大怒道：“安程！把这群客人赶出去！不然我真的跟你离婚了！！”

客人们目瞪口呆，又有了新的话题。

“不是，这男的智障吗？安老板都说‘已经’离婚，他还叫嚣着‘不然就离婚’，真是笑掉大牙！”

“可能觉得自己帅裂明夜，失去他就失去整个世界吧哈哈哈~”

“我还是惋惜安老板，瞎了眼看上这男的。”

“就是就是......”

在众人看来啼笑皆非的话，却让安程煞白了脸。

远远观望的江渔微微压下眼睑：“准备了。”

安随意太熟悉安程这个表情，每当她露出这种近乎挣扎的神情时，都会做出服从汤涛亿的决定。

“不行！我要去揍那男的一顿！”安随意大声说。

江渔按住他，指尖留有淡淡蓝光，低声说：“你再看看。”

安随意又急又怕，猛地看去，却发现.......安程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眼中甚至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坚毅。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江渔......

“不是说了吗？”江渔捻了捻手指的蓝光，“必须有我在场。”

安随意抽了抽眼角，对如此装杯的江渔无话可说。

江渔静静望着不远处的安程，望着安程身上淡了大半的黑雾。

在脑域开口：‘黑珠子快要成型了。’

【宿主再接再厉哦！】

骤然听到系统的声音，江渔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宋长安：‘怎么不是宋长安？’

宋长安原本阖着眼睛，闻言睁眼笑了一下，在脑域回：‘我以为你比较想念系统。’

江渔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这次的无垢吸收极多，看来‘离婚’两字的确种了锚点。

安程原本犹如坠入深渊，现在却灵台清明，眸光坚定望着汤涛亿：“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会采取特殊手段。”

汤涛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珠：“你怎么......离婚！”

安程轻笑了一下，她能感觉束缚的黑雾仍然萦绕，却已经组织不了她：“是的，离婚。”

汤涛亿后退两步，惊骇万分：“你！”

汤涛亿的表现属实古怪，安程对此却无动于衷：“请你立刻离开。”

持续不断地驱离令汤涛亿恼怒不已，他下意识怒吼：“你为什么赶我走！？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低等！！”

安程淡然一笑，声音轻柔却有力量：“是的，你配不上我。不是一点，不是一些，是从头到尾，你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地方配得上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看到你只觉得恶心。”

‘咚！’

汤涛亿只觉得天灵盖有柄大钟狠狠敲击，他两眼一黑差点没混过去！

很多人都说他们不相配，有些是嫉妒，有些是由心而发。

但他不在意，因为安程始终会告诉他：不是你不配，是我不配，是我配不上你。

他知道这不是安程的本心话，要不是那团黑云，安程恐怕不会正眼看他。可说的次数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可是现在，一直给他自信的安程竟然亲口告诉他：他们之间一点不配，她看到自己只觉得恶心.......

安程、安程！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他可是男的啊！

汤涛亿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开口就要大骂——却对上一双淡然清净的眼睛。

安程的眼睛。

汤涛亿心里一颤。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安程这样的眼神，这让他记起第一次见到安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