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山蝶更震惊了。

送、送的？

这种一看就很贵的画舫，如果没有人际往来，怎么可能随手就送？

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恍然大悟地瞪大双眼：“小师兄，你不会是从超级修仙世家出来的吧？”

——就像那个什么从百花谷出来的花颜一样。

谷龄风被她这副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不是，只是他们恰好有求于我罢了。”

他说完这话后，见自己的小师妹仍一脸不解的模样，于是又贴心补充了一句。

“修真界的炼器师极为稀有，天级炼器师更是屈指可数，修真者想要高级法器，除了秘境、剑冢，便只有求助于炼器师了。”

郁山蝶一合掌，瞬间明了，甚至开始举一反三。

“所以，小师兄你是天级炼器师？那这样说来，驭兽师也十分稀有对不对？”

要不然为什么大师姐也同样那么有钱？

谷龄风猜到了她的潜台词，笑着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大师姐有钱是因为，她确实出自修仙名门。听说当年她才刚入宗门，师尊就一眼看中了她的天赋，连外门弟子结业考试都免去了。”

“原来是这样……”

郁山蝶听得入迷，还想继续八卦下去，如果不是肚子突然“咕咕”抗议的话，她能在这儿听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

谷龄风见状，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指了指两人身旁的画舫，开口道：“先上去吧，去里面说。”

郁山蝶点点头，听话地踩了上去。

一进去，她就差点被里面金光灿灿的布置闪瞎双眼。

光是入门的门帘就是用闪亮亮的珍珠穿成，更别提屋内的装饰了——

什么青瓷白玉瓶呀，金丝楠木椅子呀，紫檀雕花床榻呀……甚至还有五颗碗口大的夜明珠嵌在屋顶中央！

“哇嗷……”她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还以为画舫外面的布置就已经够浮夸了，没想到这里面的摆设比外面还要浮夸百倍！

呜呜呜，有钱真好啊……

感叹完毕，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师兄，那你看我有炼器的天分吗？”

决定了！她也要当炼器师大赚特赚！

谷龄风刚提起白釉纹瓣执壶倒茶，闻言唇角笑意更甚，用斗彩缠枝莲铃兰杯盛上的一杯天参灵茶递给她。

“炼器并不需要天分。”

郁山蝶捧着温热的茶杯，一脸不解地问道：“可你刚才不是说，炼器师很稀有吗？”

谷龄风点点头，并未否认这点：“炼器师确实稀有，但与天分无关，想要炼器，须得问过本命剑的意思才行。”

她听得一头雾水，这句话每个字自己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为什么要问本命剑的意思？

难不成剑还会吃醋？

还没等她继续往下想，小师兄就将自己的本命灵剑召了出来。

这剑与她先前看过的都不一样，不似大师姐的剑闪着噼里啪啦的紫色电光，也不像二师兄的剑骚包得金光闪闪，甚至还不如花颜三师兄那把被折断的剑好看。

从外表上看，这把剑平平无奇，剑身也灰扑扑的，几乎没有任何亮点。

郁山蝶疑惑地左瞅右看，试图在这把剑上盯个洞出来。

但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这把剑实在够不上天级的逼格。

谷龄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袖子一抖，含笑将剑收了回去。

“那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把黄级品质的剑。”

“啊？”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被震惊到了，“黄、黄级？”

谷龄风笑意盈盈地颔首，似乎并不惊讶她会有此反应。

“可是……”某个被震撼到的小呆瓜茫然开口，“小师兄你应该是上等灵根吧，选一把黄级品质的剑做本命剑，不觉得很亏吗？”

第13章 十三

谷龄风摇摇头，笑得淡然。

“你错了，不是我选择了它，而是它选择了我。”

郁山蝶闻言鼻尖微微皱起，不禁替他感到不值：“难道就没有拒绝的选项吗？”

再怎么说，小师兄也是上等变异灵根，被黄级灵剑缠上，总让人有一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谷龄风见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道：“你怎会如此想？”

郁山蝶噘了噘嘴，将自己的想法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像小师兄你这种修炼天才，当然配得上更好的剑。”

此话一出，空气凝滞了一会儿。

谷龄风默然垂眸，脸上的笑意渐敛，盯着她手里那杯天参灵茶缓缓开口。

“或许，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

“怎么会？”郁山蝶颇为不解，放下手中茶盏，准备掰手指从头到尾细数一遍他的优点，却在抬头的一瞬间骤然停住了——

只见眼前人绯红色的眼尾处渐渐浮起了一朵漆黑描金的桃花，绚烂至极，妖亦无比。

“……”郁山蝶怔住了。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朵桃花似乎和她的美甲一样，都是外显灵根的标志？

“看到这个，你现在依旧这样认为吗？”谷龄风微微抬眸，琉璃色的浅瞳中映出她惊讶的倒影。

郁山蝶重新握回铃兰杯，指尖微微泛白，心里颇不是滋味。

“抱歉……小师兄，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

虽然不知道小师兄是怎样从外显灵根变异成上等灵根的，但很显然他应该遭受过不少冷眼，不然也不至于平日里将灵根印痕隐藏起来。

谷龄风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这算不得什么痛处，毕竟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随时彻底抹除它。”他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眼尾的桃花，感慨道，“之所以还留着，是为了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过去。”

他抬眸，对上郁山蝶一头雾水的眼神，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后，轻飘飘地将话题重新转到了灵剑上。

“当年我进入剑冢时，仍是外显灵根，而灰凛是当时唯一选择我的灵剑，若没有它，我不可能成为顶级炼器师。”

他唇角带笑，但眸底中却淌着一丝落寞：“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它只是一把最低等的灵剑，可于我而言，纵是天级灵剑，也不及它分毫。”

郁山蝶就算再迟钝，也从他这些话中品出了些怪异来。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老实讲，若是自己能从外显灵根变异成上等灵根，就是路上遇见条狗都能跟它唠半天。

毕竟这可是相当于朱元璋的开局啊，谁能做到开局一个碗，结局一个国？

说出去那可是纯纯的爽文好吧？

但小师兄却是说的“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过去”，这说明，他的过去似乎有更多让他想要忘记的部分。

可到底是什么呢？

郁山蝶想不出来，但傻子也知道，这种事肯定也不可能直接开口问他。

纠结不定，她只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试图打开思维。

——却没想到竟被手中这杯天参灵茶给惊艳到了。

“咦？这茶竟然这么好喝！”

她这话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作为一个平日里只喜欢喝饮料的人，唯一能喝的茶就是加了各种小料的奶茶。

而这茶简直就和她最喜欢的芝芝莓莓味道一模一样！

谷龄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默默抽回了在桌底下掐混淆诀的手。

“你喜欢就好，多喝点。”说罢，他提起白釉纹瓣执壶，又给她添了一些，“我这儿别的没有，参茶管够。”

“嗯嗯！”郁山蝶兴奋不已，不疑有他，“吨吨吨”地直接喝完了一整盏茶，中间甚至连一口气都没换。

——至于刚才纠结的事嘛……她刚才有纠结过什么吗？

她舔了舔带着茶汁的下唇，仔细回味了一下甘甜的余韵，大脑一片空白。

——应该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