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养鱼了,勿扰(88)
作者:菊长大人
不管仙道对红沙谷的评价如何,那都是他半个故乡,也是他离经叛道的娘亲魂牵梦萦之地,他理应去一遭才好的,不然永远有个心结在。
闻言,鬼主将一枚骨牌自腰间取下,递给萧过道: “这是御鬼令,如果在红沙谷有解决不的危险,出示这枚御鬼令则无人敢动你。”
池惑瞟了眼这枚御鬼令,他自然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鬼主说得轻了,在红沙谷若是出示御鬼令,可不是无人敢动这么简单。
见到旧物由衷感叹的同时,池惑也为萧过身上自带的主角光环所折服。
萧过不愧是主角,这么轻而易举就拿到了红沙谷的保命符。
“那就多谢了,差点忘了我师弟娶了个厉害媳妇,”萧过笑道, “等我红沙谷游历一趟,你俩怎么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我再把这道御鬼令还与你。”
“毕竟我还是东极门弟子,带着红沙谷的令牌,多少有点不合礼数。”他这般说,就是想说服自己,两人这趟苦海之行,一定能回来的。
接下来众人继续吃酒饮茶,难得的平静欢愉,没有下雪的夜晚,月色雪光格外明亮。
只不过平静欢愉之下,众人心里多少有点筵席将散的凄凉。
待壶中酒分尽,杯凉了,席尽了,人也该散了。
萧过和秦南珂离开时,只道了句“珍重”,似乎这样已经足够,再多说些什么反而更显难过。
席散后,已经收拾打扫好的屋子显得格外清冷。
这一晚两人安静地躺在榻上,窗户敞着,漫山野的月光漫入屋中,落了满身满床,乍一看,像漫天雪絮洒下。
这样的情景让鬼主想起无数次心魔引发的幻象,白骨,红衣,漫天雪絮,透骨的凄凉,且挥之不去。
即使知道祁忘靠在自己身侧,暖烘烘的,有血有肉有呼吸,并非一副白骨,但鬼主仍旧闭上了眼睛,就好像被满屋子月色刺痛了眼睛一样。
池惑静静地看着小崽子,看他的睫毛在月光下不停扇动,像被困蛛丝的蝴蝶濒死挣扎,在鼻梁上留下细细碎碎的剪影,有种濒临破碎的美。
他出神了一小会儿,然后更近地靠过来,将小崽子紧紧拥入怀中。
池惑亲吻鬼主的额头,不带半分情欲,只有平静: “别怕,待你渡了苦海,在岸上等我。”
鬼主依旧没有睁开眼皮,睫毛颤动得更频繁了,他说: “既然你知你可解开我的心结,为何要多此一举,去渡苦海呢?”
其实鬼主深知对方这么做,一定是有其道理的,但还是想要亲自问出口。
“池惑,我们要解开的不仅仅是结,而是劫,”池惑的声音很轻,很耐心, “你在心魔幻象里经历过无数次的劫。”
“先前我同你说,多情道不修又如何,现在,我要改口了。”
池惑顿了顿,鬼主终于惶惶不安地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等他发话——
“池惑,道成之时,一切终将有结果。”
*
翌日天未亮,两人轻轻合上院门,朝西南方向出发前往苦海。
在无涯海秘境内,修者无法御剑,亦无法借助任何法器代步,两人在大雪封山的日子,山一程雪一程,终于在三日后越过四十九座山峰。
跨过最后一道无名峰后,两人的视野被混沌的黑暗笼罩。
这里的黑不同于夜晚,混沌,污浊,仿若天地初开时的混乱之象。
两人被困于污浊浓黑里,试了数种办法,都没法子将黑暗照亮,无论是寻常火把还是夜明珠等器物,光线在发出来的一瞬间,即可被浓黑吞没,无法照亮方寸之地。
就在两人寸步难行之时,池惑突然福至心灵: “我们试试枫灯,如何?”
鬼主有些诧异: “枫灯?”
毕竟枫灯是人间界最寻常不过的事物,比起夜明珠等仙器法宝,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这里是苦海,大概不能用寻常思路去解的。”说着,池惑已经朝鬼主伸出手,示意他将那盏枫灯拿出来。
果然,待枫灯被点燃,混沌浓稠的黑暗之中,出现一条半明半昧的路。
池惑笑: “看来我猜对了。”
他手中枫灯晃了晃,光亮幽微的小路也随之摇了摇,越发若隐若现。
“为何?”鬼主牵着池惑的手,拉着他随着枫灯晃动的光走。
池惑: “我猜测,能抵达苦海之人,必然有因果在身的,这盏枫灯是我们关系的具象化,我们前往苦海是为渡化心魔,而你的心魔之因在我,所以用这盏枫灯引路,再合适不过。”
两人牵着彼此,在枫灯摇曳的光中沿小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混沌天地斗转星移,取而代之的是雾蒙蒙明晃晃的一片。
遮天蔽日的浓雾出现在眼前,方从浑浊的黑暗中脱身,又在瞬息进入到混沌的明亮中,两人一时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而手中枫灯指引的,是一条潮湿的黑礁小路。
沿着黑礁前行,能明显感觉到空气里的湿度在变大,雾色里飘来似有若无的大海咸腥味。
直到一叶枯木舟顺着枫灯的光靠岸,两人互相交换视线,随后提着灯走上枯叶舟。
承受了两人重量的枯叶舟轻微晃荡,随之破水而行。
再回头,却只见迷雾不见岸,白茫茫,明晃晃一片,吞噬了天和地,吞噬了世间万物,真正苦海无涯。
枫灯的倒影在水面幽幽晃动,光点随着波纹蔓延,黑色的水流就好像被灯光点燃了似的,突然变成猩红一片,像无尽蔓延的业火,又似浓稠深红的血。
雾色在流淌,船身在摇晃,坐在枯叶舟上的两人却听不到半点声息。
池惑尝试着讲话,可他的声音彻底被海雾吞噬了,坐上枯叶舟行于苦海,已然进入了静止的世界,无声无形,只有无止无尽由黑变红的海水,和稠得化不开的海雾。
苦海本非真海,祂是流动的,能致幻。
或者说,所谓的幻亦是真,是心念的镜子,是因果的呈现。
这样绝对的静止不会让人觉得安宁,反而会让那些最隐忍,最晦涩的情绪浮出水面,在茫茫无涯的海雾里,由内自外产生不安和恐惧。
鬼主没来由地开始害怕,他试图叫祁忘的名字,可他知道自己的声音无法传达。
原本拿在祁忘手里的枫灯,此刻不知为何,已然被他握在手里。
“祁忘——!”
没有任何回应。
混沌的苦海突然清明如镜,鬼主低头,透过雾色,他与海面上自己的倒影对视。
或许因为海水越发猩红浓烈的缘故,倒影里的他仿若浑身沾满鲜血,猩红淋漓,神色愤怒,悲伤,脸上却带着自嘲的笑。
枯叶舟上的鬼主微微一愣,随即更近地凝视苦海上自己的影子。
随着他的凝视,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掀起浪潮,将枫灯的火光打得细碎,这些碎裂的光点很快具象成火苗,以摧枯拉朽之势在苦海上燃烧。
鬼主尚未弄明白发生什么,就在熊熊燃烧的海面上看到了火海中的醉鸦楼。
“这是……”
鬼主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因为在他的经历和记忆里,醉鸦楼从未被大火烧过,更不会出现这般地狱般的场景,也不知苦海给他呈现的是心魔幻象,还是……
随着画面渐渐清晰,透过火海,鬼主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细节,以及许多不应该出现在醉鸦楼的人。
他的小骨傀炸炸全身覆盖着真火,已经没法动弹了,像一个坏掉的木偶娃娃躺在角落里,眼神空洞悲伤,只剩下渐渐熄灭的火焰,和漫天飞舞的灰烬。
源源不断赶来的修士围在坏掉的炸炸身边,将其燃烧的躯体砸破,碾碎,生怕这个单纯的小骨傀死灰复燃,将它往死踩,死里砸,直到彻底碾成灰烬才作罢。
白逐溪提着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被绑在天刑柱上的人,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随着鞭起鞭落,血水皮肉飞溅而出,天刑柱下一片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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