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钟聿也探过头，看清刻度后表情有一瞬间扭曲。

他抬手，又放下，在身侧握了握拳头，咬牙道：“那是一米二三！两米三，比我都高出两个头了。”

池小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错了。”

池钟聿闭上眼，不愿再说话。

店长把每个款式都找了合适的尺码，递到池小鱼手里，一堆衣服摞起来比池小鱼还高了，池小鱼艰难地抱着，气喘吁吁却十分兴奋跑进了换衣间。

他没做过这样的活动。

以前在池家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指定的品牌定期量了身高定制的，每次都是大师的顶尖设计。

后来和楚年一起参加了节目，楚年也在集市上给他买过衣服，只是大集上的衣服实在是没什么款式可言，比如说现在他的身上就是一件羊羊的长袖，穿在身上就是为了遮羞。

楚年和池钟聿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等着，均是不说话。

空气一阵沉默。

楚年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了池钟聿。

他不得不承认，池钟聿除了鸡娃太狠，其他的，为池小鱼花钱是真大方，老东西能给池小鱼的，比他多多了。

他虽然嘴上说自己是魔界至尊，但是他同时也心知肚明，这个世界没有鬼神，他的位置不能传给池小鱼。

他能留给池小鱼的，只有一套破房子，一辆破车，几万存款。

这些甚至都不够给池小鱼添置一回衣服。

而池钟聿则是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各种豪车，上市公司，大把的钱……

楚年虽然一直暗暗和池钟聿较劲，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老东西竞争力比他强多了。

魔头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摇摇头，把这种很颓的感觉甩出去，又偏着眼睛看起了池钟聿。

池钟聿半靠在沙发背上，长腿随意地往前伸着，身上的贵气让普通的小店瞬间高档起来。

“楚年。”池钟聿突然开口。

楚年以为是自己偷看被发现了，连忙移开视线，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很怂，干脆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池钟聿。

“干什么？”

池钟聿：“谢谢你。”

楚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

池钟聿闭着眼睛，继续开口：“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工作，以为给他好生活就是疼爱他，却从来都没好好陪伴过他。”

楚年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个干什么？”

池钟聿睁开眼，看向楚年：“谢谢你帮我填补了这一空缺，我看过节目，池小鱼被你照顾地很好。”

楚年咬紧了牙：“在外人面前，你别逼我揍你。”

他气呼呼地抱着臂，转头只留给池钟聿一个后脑勺。

老东西，还挺会自作多情的。

他疼爱池小鱼，只是因为他是自己部下而已。

“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池钟聿忽然又央求着开口。

楚年不悦地转头：“你有完没……”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看见，池钟聿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恳求和期待。

“你说。”

“请你看好池小鱼，无论谁来，你都不要把他交出去。”

楚年的白眼险些翻上了天：“还用你说。”

两人说话之间，池小鱼穿着衣服出来，站到两人面前摆了个pose：“我好看吗？”

池钟聿笑着点头：“好看。”

楚年嗤笑一声：“真臭美。”

池小鱼身上穿着的连帽卫衣做工款式普通，他硬是靠着一张脸把衣服撑了起来，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这都是他自己亲手挑选的，乐趣不言而喻，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好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小朋友，阿姨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店长开口道。

池小鱼点头：“阿姨你说。”

店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阿姨能不能请你当一下模特，拍几张照片贴在墙上？”

楚年和池钟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池小鱼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好呀好呀。”

他说着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比出一个“耶”，咧开小嘴露出一个微笑，看向镜头。

第44章

池小鱼很有模特的自觉, 一套衣服拍完，又飞速跑到换衣间换上下一件衣服。

在另一侧，池钟聿也举着手机，打开相机对准池小鱼。

楚年凑过去看了一眼, 顿觉无语。

在老东西的手机屏幕里, 池小鱼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扭动着, 撅着的屁股尤为显眼。

楚年忍不住扶额, 上前伸手指点起来：“你这都拍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蹲下一点, 把他整个人照清楚。”

池钟聿点头, 十分听话地蹲下身, 又在楚年的指挥下找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果然好看了许多。

他一张张划过相册里的照片, 满意道：“还是你比较会找镜头。”

楚年懒得理他，把头转向另一边。

池小鱼穿完最后一件衣服, 整个人已经快要累瘫了, 但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店长作为酬谢, 给他买的所有衣服都打了八折。

把衣服打包好, 池钟聿接过去，“走吧, 天快黑了，回去了。”

池小鱼垂着肩膀，小脸上一片红晕，有气无力地点头。

楚年只觉得好笑, 刚才还跟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这么一会儿就好像被抽了骨头一样。

他走到池小鱼面前, 蹲下身，池小鱼很自然地趴到他背上，胳膊揽着他的脖子。

“咳。”一旁传来轻咳声，楚年抬头，只见池钟聿正十分不悦地看着自己。

准确来说，是在看他背上的池小鱼。

池钟聿冷着脸，方才的宠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下来。”

池小鱼“啊”了一声，一脸祈求地看着池钟聿：“可是我好累呀。”

“你累，你小爸不累吗，”池钟聿走过来拉下池小鱼，“给我下来。”

楚年心说我还真不累，但是看看池钟聿铁青的脸色，还是选择闭了嘴。

池小鱼自力更生地向着车的方向走过去，池钟聿脸色稍霁，和楚年并排走在后面，还不停语重心长道：“你不要太娇惯他，该教训就教训，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楚年看着池小鱼踉跄的背影，对池钟聿的话不是很认可。

凭良心说，他哪里娇惯池小鱼了？老东西长了一张嘴就乱说。

他沉默着快走几步跟上池小鱼，牵起来池小鱼的手。

到了车上，池小鱼已经完全没了精神头，钻到楚年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楚年轻轻拍着池小鱼，低声警告池钟聿：“开稳一点。”

池钟聿得了令，松了油门，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多走了二十分钟，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天黑。

楚年拍了拍池小鱼：“到了，下车了。”

池小鱼嘤咛一声，揉揉眼睛从楚年身上起身，下了车。

楚年怀里的温软消失，心口也好像瞬间空了，他视线随着池小鱼看过去，池小鱼半梦半醒，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不成直线。

他不理会池钟聿的目光，上前几步，抱起池小鱼向着房间走去。

其他嘉宾也回来了，林康看着池小鱼睁不开眼的样子，吃惊地问楚年：“怎么了这是？”

楚年调整了池小鱼头的位置，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更舒服些，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赚大钱去了。”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里难以抑制的宠溺。

他把池小鱼放到床上，又盖好被子，身后池钟聿的声音响起：“你们平时……就睡在一起？”

楚年点头：“不然呢？”

池钟聿“啧”了一声，不等他说话，楚年就已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抢先一步说出来：“像什么样子，真娇气。”

池钟聿见自己的话被抢先了，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自己要和他睡的，”楚年坐在床头，仰头看着池钟聿，“你不能怪他。”

他说着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时常午夜惊醒，那时候他只要感觉怀里有池小鱼，软软的身体和他贴着，呼吸打在他胸口，他躁郁的心情都能瞬间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