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天道之子许多年(24)
作者:彦缡
商长殷闻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有林伯安的那等改变存在感的能力在侧,他又隐约听过一耳朵,薛如晦的武气所化之力拥有着极强的攻击性,看来大兄的安全暂时不必太过于担心……
“我们要找到大兄,然后回去我们的世界里面。”商长殷做出决定,“留在这里太过于被动了。”
天道之子只有留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才是真正的主场,也才能够将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最大的极致。
“七殿下。”宋子寿忍不住道,“恕臣直言,您可知晓如何返回我们的世界当中?”
商长殷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他问,“你以为我是怎么跟来的?”
宋子寿心头天人交战。
一方面,商长殷以往的表现尚还历历在目,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这位可堪大事;可是另一方面,若是不相信商长殷,他们又能怎么办?
至少,若是没有商长殷的话,他们眼下大抵还在监狱里面吹冷风。
宋子寿能够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学识、手腕、眼界、胆魄,缺一不可。因此,他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便朝着商长殷递来一物。
那是原本被拢在他的掌心当中,遮蔽了存在感的一只黑色的凤蝶,鳞翼尾端是如火焰一般灼灼耀耀的红色,像是能够将一切都卷入其中,焚烧殆尽。
“这是薛世子的武气所化,若七殿下要去寻太子殿下,此物或许能够相帮。”
其他四位皇子瞪大了眼睛,四皇子发出了灵魂的拷问:“宋大人,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你还留的有这个?”
宋子寿想,你们当然不知道。
因为他们是臣子,能够为了太子这位储君不惜献上性命;但是同为皇子,天潢贵胄,甚至平日一度和太子多有摩擦,莫说商长庚信不过自己的这几个皇弟,便是他们几人,也是不愿去赌这个可能的。
但是,如果是七皇子的话……
别的姑且不说,至少绝对不可能有害太子之心。
商长殷接过了那一只凤蝶。
“放心。”他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我会带着大兄和你们回去的。”
他把手中的渡鸦举高高:“我的这只乌鸦……渡鸦,来历可非比寻常,正是他带我跟着大兄来这里的,之后也会送我们回去。”
“这可是亡灵国主的使者,据说他来自的那个位面,吊打这个世界。有他的帮助,什么机械大军,洒洒水的事情咯。”
渡鸦瞪大了眼睛。
啊?你这就把我给推出去当借口了?
不然呢。商长殷眨眨眼。
他的纨绔人设不能崩!
商长殷深有体会,很多时候啊,责任和工作这种东西,一旦落到了头上,那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了。
为了他的幸福生活,商长殷要把“没用的废物”这五个大字焊死在自己身上!
宋子寿:“不知七殿下是在何处遇到这位……使者的?”
“我坐在马车里捡到的。”
六皇子开始磨牙。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商长殷躺在马车里都能有这种好事送上门?
没有天道之子的资质又如何,他能够带着这渡鸦做宠物,之后回去南国,可远比他们这些灰头土脸的一度沦为阶下囚的皇子风光!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个废物给占尽了!
***
另一处。
这里已经接近中心区的边界,甚至无限的靠近边缘区。
密密麻麻的机械大军炮口全部都对准同一处,被围拢在中心的三人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诺兰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鼓了鼓掌。
“我必须佩服你们的能力和胆识,如果不是因为出身仅仅只是一个最末流的低等位面,想来你的成就必然会比我更高。”
他的语气里带着赞赏。
“真是……太可惜了。”
“世界的上限限制了你的发展。你所能够达到的最高也只有这样了,并无法成为我的对手。”
“出来吧。”诺兰说,“我已经追捕了你整整五日,你们没有后路可离开了。”
在那唯一的、被所有的炮口所针对的空地上,是一行三人。面上俱都风尘仆仆,几多狼狈,正是南国太子商长庚,以及他随行的两位臣子。
“我以为,我们先前的商谈很愉快。”诺兰不解的说,“你们的位面纳入我们的位面之中,这将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你们的位面将会因此而腾飞。”
飞黄腾达,不过如是。
商长庚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这里靠近边缘区,他们自然也见到了许多。哪怕他眼下尚且还不知道垃圾区的存在,但是商长庚的政治敏锐度已经足够他推断出许多的东西来。
“我南国的子民,可并非是为你们供给的豚彘与牛羊!”
前朝世家割据,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及至南国建立,方才开始推行科举,打破了世家垄断的局面,给了平民百姓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可能。
这是南国上下数代皇帝几百年的努力,如今一朝要开倒车,岂不是置先辈的努力于不顾?
便是日后去了阴曹地府,也必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诺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之间,是说不通了。”
他有些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那些随他而来的机械大军开始喷吐炮火,而太子仰起头来,面上并无畏惧之色。
他终于第一次,展现出自己作为“天道之子”,所得到的那一份能力来。
淡蓝色光影构成的棋盘四面八方的铺开,所有落在棋盘上的存在,皆为商长庚手中所握的棋子。他猛的一握拳,那些攻击便都哑了火,瞬间熄灭。
隔着遥远的距离,商长庚同诺兰对视。后者惊讶的发现,在那一个小世界的天道之子眼底,像是燃烧着不灭的火光。
白头灯影凉宵里,一局残棋见六朝。
此谓。
——『天下棋』
第13章 世本纪(十三)
天下作棋盘,众生为棋子,向天问弈,是为天下棋。
凡是落在棋盘之上的存在,皆为执棋之人手中的棋子,莫不得按照执棋人的信念而动。
一时之间,原本的攻守之势瞬间发生调转,狩猎者与猎物的身份悄然发生了改变。除了诺兰这个天道之子尚且能够摒除这一种影响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成为了受到太子操纵的傀儡。
那些随同诺兰前来的军队当中,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来了夹杂着茫然与不解的神色。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调转枪口,朝向了自己的上将,炮口已然开始孕育火光。
太子的脸色并不是非常好看——不如说,那张脸如今看上去白如金纸,简直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这样给直接厥过去。但是他盯着诺兰的时候,那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这个位面,毕竟要比南国所在的世界高出不止一个等级。商长庚已经算是天资卓绝之辈,即便是初来一个更为高等的世界、自身获得力量甚至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却已经能够对高等的世界做出影响,并且在其中使用自己的力量。
即便放在诸天万界当中,这也是极其炸裂的。
与其所做到的、这样的能力相比,仅仅只是因为对于自身力量的过度调用而导致的身体空虚面色不济,简直算不得什么。
这代价微小的几乎能够忽略不计。
然而,即便是遭遇了这样完全在预料之外的背刺和针对,诺兰看上去却没有半分的惊惶之色。
他注视着太子,眼底欣赏的意味越来越浓,但是与之并行而起的,则是另外的某种极致的惋惜。
“太可惜了。”他重复道,“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你并非是在那等不入流的小位面,而是能够拥有更高的出生点的话,一定会拥有远比现在大的多的成就吧?”
“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