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8)

作者:阿羲和

宋以歌压着被子翻了一个身,觉得自己睡的腰板都在疼,难受的要命。

她伸出手指悄悄地将面前的幔帐拉开,细碎的说话声,不知何时响起,就像深更半夜屋子里跑进了老鼠,在一个角落中,窸窸窣窣的偷吃着东西。

宋以歌静默的闭眼,侧着耳朵听着。

好像是……宋横波和她姨娘的声音,也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姨娘的语气有些凶,而宋横波则好像有些不情不愿的。

又是关于……傅宴山的。

宋以歌趴着枕头上,抑郁的敲了敲脑袋,这个傅宴山到底是谁呀?为什么在她昏迷的日子里,也能听见他的名字,这么就不安生?

外间,宋姨娘正语重心长的教导:“横波,你不能光图傅宴山那小子长得俊俏,还的看人品家世,这些姨娘都仔细的一一打听过了。”

“如今傅家正在走下坡路不说,那小子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嫡子,是三房的夫人从妾室那过继来的,就是个庶子而已,而且建功立业,你当是这般轻松的吗?更不要说,他还要随你父亲从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亦有命,指不定哪一日,你这个福气还没有享着,就做了寡妇。”

“况且从军之人,一年之中难有在家的日子,你们夫妻离散,天各一边,你真以为这日子,好过吗?”

“姨娘是过来人,你呀,就听姨娘一句劝而已,好不好?”

宋横波不说话,垂着头,只觉得自己的难得的少女怀春的那份心思,顿时就被自个姨娘给捶的七零八落的。

什么都没了。

她垂头丧气的趴在榻上,嘀咕着:“可傅家表兄是真的生得好。”

“生的好看又如何?能当饭吃吗?”宋姨娘没好气的,伸手点在了她的额头上,用了些力,将她的额间都戳红一块。

宋横波捂着脸,尔后有稍许难过的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天明,奶娘进来瞧着已经醒来的宋以歌时喜极而泣,恨不得抱着人哭的昏天黑地,才肯罢休。

宋以歌伸手拍了拍奶娘的肩膀,越过她的肩,看向了站在屏风旁的宋姨娘和宋横波,两人虽说不上一夜未眠,却也是倒了半夜才勉强的睡去:“我病着的这段日子,麻烦姨娘和四姐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七姑娘祈福,是妾的荣幸。”宋姨娘福身一笑,“如今侯爷已经回来了,七姑娘可要洗漱去见见?”

宋以歌点点头:“嗯,等我梳洗一番便去见父亲。”

低头浅笑的宋姨娘脸上一僵,别说她就连奶娘也是十分诧异的看着她:“姑娘,您叫侯爷什么?”

宋以歌不动声色将四周的人看了一圈:“父亲。”

奶娘从水中将汗巾捞出来,拧干递到了宋以歌的手边:“姑娘,您若是这般唤侯爷,侯爷该伤心了。”

宋以歌接过,手指微微收紧,不太明白的看向了奶娘。侯爷是她的父亲没错,她若不唤父亲,哪该唤什么?

对上宋以歌懵懂的目光,奶娘心头一窒,她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从宋以歌的手中将汗巾拿了过来,擦上了她的额头:“姑娘是病糊涂了不是?您呀,从来都唤侯爷爹爹的。”

宋以歌眨巴着眼,随即垂下,声音有些低落的应了着:“这几日大约是睡糊涂了,既然不是什么好话,也就别传到爹爹的耳中去了。”

“免得徒增烦恼。”

宋姨娘最先反应过,她拉着宋横波跪下:“是,谨遵七姑娘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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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父亲

淮阳候住在外院,与他院子毗邻的便是才修缮出来的,专门腾给傅宴山小住的。宋以歌目光淡淡的从两座院子掠过,果然这个傅宴山很得淮阳候的欢心。

也无怪昨儿宋横波一直都在念叨着这人,不过宋姨娘的目光倒是短浅。

宋府男丁凋零,也无旁支子弟可过继来继承侯府,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傅宴山,作为淮阳候的唯一的弟子,是极有可能成为继承淮阳候衣钵的人。

虽然继承不了这个淮阳候府,但他手中的军权……却也是好大的一块肥肉。

你说,这个宋姨娘怎么就偏偏想不开,将他给踢走了?到头来,可是白白便宜了宋锦绣。如若那傅宴山真的成了宋锦绣的夫婿,没准就连她日后,都得仰仗宋锦绣的鼻息而活了。

宋以歌抬头望着院子前的匾额,眸子稍稍敛着,走到了院子口,守在院子外的是两名淮阳候的亲卫,见了她倒也恭敬有加:“七姑娘来了。”

“不知爹爹可在?”

“侯爷如今正在和傅公子议事,需要姑娘稍等片刻。”侍卫拱手回答。

宋以歌颔首,目光悄然的从他们身上掠过,看向了冷清的院落,白雪已经覆满了院子景物,不多时一抹硕长的身影倏然撞入了眼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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