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406)
许是凌月瞧着她的目光太过热烈,不知收敛,宋以歌不太自在的用手掩着唇清咳了几声,将正在出神的凌月给惊醒了过来。
她目光一闪一闪的瞧着宋以歌,心不在焉的问道:“什么事?”
“想起了唐衫姐姐和庄宴公子,大姐姐觉得可惜吗?”宋以歌又问。
凌月也没想到宋以歌竟然猝不及防的就提及了这桩旧事,她愣神了片刻,便搜肠刮肚的想上一辈子时,庄宴和唐衫两人。
只是可惜,那时候她专注自个都来不及又谈何去管旁人。
只隐约记得,后来庄宴出将入相,也算风光。
至于他的嫡妻,隐约听说是一高门之后,但具体是哪家的姑娘,她的的确确不知了。
她走神之间,宋以歌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
凌月伸手握住了宋以歌搁在她膝上的手:“我知你的意思,只是可惜如何不可惜又如何,有些事有些人早就注定了,与你无缘,既如此又何必去执着。”
“大姐姐不曾试过,怎么知道那人与你无缘?”宋以歌一扫先前的温和,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就因为那个梦吗?”
“大姐姐,那也不过是个梦罢了。”
“难不成你就要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将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全都狠心推开吗?大姐姐,这何其不公。”宋以歌说着,想要过去抓住凌月的手,整个马车倏然一个晃荡,她没坐稳,整个人便直直的朝着面前扑去。
额头也不出意料的撞上了马车内的小几。
那一霎,疼得她捂着伤口,蜷缩在地面,泪珠子不断地在眼中打转。
凌月也没料到竟然徒生事端,她手忙脚乱的蹲下身去,将人半抱半拖的重新扶了起来:“你没撞到哪儿吧?”
宋以歌娇气兮兮的指了指额头,声音细弱的轻哼:“疼。”
凌月本想着替她揉揉,手指刚伸出去,才陡然醒悟这儿哪是能用手去揉的,她只得堪堪将手放下,温声安抚了几句后,便将马车帘卷了起来:“发生了何事?”
“与一位公子的马车撞到了。”夜一说道,便示意凌月抬眼去看前方。
那正站着一位青衣布衫的文弱书生。
凌月瞧了眼,便对着夜一道:“人家许不是故意的,别太为难了。你家姑娘没什么大事,打发走了吧。”
夜一眼神在马车内一转,确定了宋以歌的位置后,便应声,正要往前去的时候,那男子倒是先一步走了过来,同她们赔礼道歉。
因马车内的是女子,那书生也没逾越,站在马车旁,老老实实的同她们道歉,得到了凌月的首肯,正要拔腿就走时,宋以歌已经捂着额头,撑着身子起来。
凌月急忙回身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宋以歌摇头,“只是听着外面有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听见过一般。”
凌月道:“也就是个书生罢了,你一个闺中女子,又哪里识得。”
宋以歌却罕见的摇摇头,这人不管是谁,但也觉得是她识得的,或许曾经也曾朝夕与共过,要不然她不会对他的声音敏,感成这样。
她扒拉着窗框看了出去,那人已经走远了,只在人潮中留下一抹淡淡的身影。
凌月也跟着凑上来:“瞧见什么了?”
宋以歌没说话,固执的盯着那道身影,他瞧着她穿过了人潮,在两旁的小摊上走走停停的,最后停下脚步,驻足在一间茶楼的前。
他仰首瞧去。
华灯初上,一锦衣青年从二楼半敞的窗扇处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漫不经心的对着下方的人招招手,随即那书生便毫不犹豫的抬脚进了茶楼,没一会儿那书生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先前那青年开窗的位置,只不过如今窗扇已经被人如数掩上,只余下两道淡淡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凌月瞧着一笑:“我原以为只是个书生,谁知竟然是许生识得,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人吧。”
“他叫章浔。”一直默不作声的宋以歌倏然开了口。
“章浔?”凌月诧异的挑眉,“你识得这人?”
“嗯。”宋以歌眉眼垂得极低,“他与兄长是同僚。”
“原是如此,怪不得认识。”凌月不以为意,“同朝为官,有些走动在寻常不过,你大概多心了吧。”
宋以歌垂眸想了想,半响之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都有些勉强:“许是吧。”
“是我太草木皆兵了。”
如今只要凡是同许生沾上一点关系,她都会如此。
大抵是觉得,那人便是疯子吧,而她自然是要同疯子离得远一些的。
沈州一直跟在她们马车之后,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念着凌月的清白,并未在做纠缠,而是暗中将她们护送回府之后,自个便打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