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余锦耀就将笔记本合上结束工作，然后给程楚霖拨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对方竟然没秒接了，直到余锦耀打第二个，那边才接起来，“怎么了？大晚上出什么事了？”

余锦耀后知后觉，程楚霖跟维安同居了，自己再这么随便给他打电话，容易误事。

余锦耀这次非常厚道的没调侃他，而是直接切入正题，“没出事，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靠谱的心理医生。”

“你要看心理医生？”程楚霖疑惑，“你内核不是挺强大的吗，我看跟你相处的人才要看心理医生。”

呵，还真被他说中了。

但余锦耀不想承认，免得他得意，便故作沉声，“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虐待我身边的人？”

“还问我？你能不能有点自觉？你是没在身体上虐待任何人，但心理上你虐的还少吗。”程楚霖又开始细数，“想想当初的小李，想想当初的阿文。”

余锦耀冷哼了一声，“那是他们没达到要求，我才会折腾他们。”

无非就是增加工作量，调整工作范围，先夸后压，威逼利诱等等，一些拿捏人心的小手段罢了。

身为一名优秀的资本家，攻心计怎么可能玩的差呢。

“别扯这些无关要紧的，我就问你要个靠谱的心理医生。”余锦耀打断他，不想在霍明盛之外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哦~我知道了，是霍明盛要看心理医生对不对？”程楚霖难得反应快了一回，“你说说症状，我对心理方面也有涉及一些。”

“程医生不愧是程医生。”余锦耀不算夸的夸了他一句，快速给他描述了下霍明盛的症状。

“那他身体有没有出现别的症状？例如恶心头痛腹痛，或者冒冷汗，多愁善感，无缘无故就哭。”

“没有，只是情绪浮动比平时大一点。”

“哦，就是分离焦虑，症状还算轻，不用太紧张，做好安抚工作，多点引导，让他知道分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程楚霖说了许多，余锦耀全都一一记下。

等挂断电话之后，房间安静下来，余锦耀脑中不断浮现出霍明盛因为分离而不安的表情，以及自己上辈子猝死的结局。

他忽然就不知道要怎么去引导安抚了。

第119章 我总会出现在你面前

等霍明盛处理完工作回来，余锦耀已经缩在被子里，闭着眼呼吸绵长，给他留了盏台灯照亮。

霍明盛爬上床，直到把他拥入怀里，胡乱漂浮的心才找到了安稳的定所。

余锦耀忽然睁眼看他，精准捕捉到了对方眼中还未消散的浓重情意，心里猛地就被击中。

余锦耀放轻语调问他，“我们见不到面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想你。”霍明盛亲他，看着昏暗环境里，放松躺在自己怀里的人，心中软乎，没忍住在他瓷白无瑕的脸上轻咬一口。

余锦耀皱眉，当即就抬手拍了他一下，“怎么什么地方都喜欢咬，你属狗的吗。”

霍明盛摇头，好像听不懂他在暗骂自己，还认真回道，“我属羊。”

余锦耀眉眼顿时弯起来，调侃他，“哟，我的小狗连属相都这么乖啊。”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由于他们两人都不注重生日这种东西，以至于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都没谈论过生日的话题。

余锦耀是觉得这日子没什么好纪念的，因为他的出生并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如果不是余家还没找到能担责任的继承人，或许他并不会出生。

霍明盛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出生就是一场骗局，小时候的生活没有一天是好的，生日对他来说就更不值得去纪念。

虽然他们两人都清楚对方的基本信息，但每次想起来，都会下意识忽略掉生日。

“嗯，你多宠我一点。”霍明盛蹭他颈窝，真像只大型犬。

“好。”余锦耀随意拨弄他的卷毛，“那现在是不是能认真回答问题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想你。”霍明盛慢慢揉他的腰，“看不到就会不安心，怕你在外面出事，想你身边都有什么人，他们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你。”

余锦耀动了一下，膝盖抵着他打算使坏，语气却温和，“这些肯定是避免不了的，除非你把我关起来，这样才没人能接触到我。”

余锦耀勾他下巴，“你想这么做吗？”

“想。”霍明盛回答的毫不犹豫，随后又道，“但是不能。”

“你有可以发光的领域，有属于你的高位，我不能因为那点不光明的私心就那样对你。”

余锦耀轻笑一声，“还挺理智。”

“不是理智，是尊重。”霍明盛说道，“除非你甘愿当一只金丝雀，自己飞进笼子里，不然谁都没权力把你关起来。”

霍明盛一直都知道，余锦耀是有野心的，他不会随波逐流，不会任人宰割。

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

余家的冷漠，还有体弱多病已经折了他半边翅膀，霍明盛不可能再去当伤害他的人。

余锦耀看着他深邃的瞳孔，一时间有些微怔。

尊重这个词对他来说，其实是非常陌生的。

由于体弱多病，他自出生起就是被放弃的状态，从小就没人关心，更别说有人会愿意尊重他的想法。

等到长大之后，他虽然能凭借自身实力，得到周围人的仰慕敬佩，但那跟真正的真心尊重，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余锦耀缓过神，拍了拍他的头，“乖。”

他低声说道，“我确实不可能做金丝雀，那种需要完全依靠别人的生活，我忍受不了，更不可能安心过得下去。”

这世上最无法预测的就是人心，如果把自己的全部都寄托给别人，谁又能知道意外何时到来？

要是哪天厌倦了，不喜欢了，想放弃了呢？

作为一只精贵的金丝雀，失去了疼爱它的主人，就只有惨死笼中的结局。

余锦耀不可能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所以哪怕是重生回来之后，决定咸鱼躺，他也从没真正放弃过自己的势力能力。

哪怕很早以前就清楚了对霍明盛的感情，他也犹豫徘徊了很久，直到确定霍明盛的情感比自己的还要深沉炽烈，他才愿意把内心刨开给他看。

“嗯，所以我一直都希望你坐回原来的位置。”霍明盛回道，“高处才适合你。”

当权势握在手中时，所有的不安都会随着消散。

因为到了那时，就不是余锦耀会害怕失去什么，而是周围靠着他运转的一切都在害怕失去他。

余锦耀又笑了一声，这只小狗果然是从头到脚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这么多年，只有他懂得自己。

“时间很晚了，睡吧。”霍明盛给他调整好姿势，又把他刚刚想使坏的膝盖轻轻推了回去。

困意袭来，余锦耀也没了多余精力，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台灯暗下，呼吸绵长，黑夜静谧而漫长。

就在霍明盛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胸口处又被他的手轻轻抚上。

“不用太害怕分离。”余锦耀温润的嗓音披着夜色在他耳边低柔缭绕，“你在哪，家就在哪，我出去了就一定会回来。”

“如果哪天你自己不小心走丢了，也不用怕，什么都别想，只要站在原地乖乖等着。”

“我总会出现在你面前。”余锦耀透过黑暗看他，眸光如秋水般明澈柔和。

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只有霍明盛知道自己眼中凝出了湿意，止不住的收紧力道将他抱得更紧，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语调，“嗯。”

“睡吧。”余锦耀摸他头，“我爱你。”

他的声音像是天生就带有安抚人的魔力，霍明盛前一刻还躁动不安的心，这一刻已经能够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