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盈不喜欢那样黏腻的感觉，他含着一包眼泪很是委屈：“你脏……”

小可怜见的。

涂盈在深宫呆久了，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双唇糜红，眼神潋滟，是被男人细心灌溉出来的样子，是天真懵懂的，又是充满肉欲的。

恐怕最有名的雏妓都比不上他。

虞千夜不合时宜的怜爱之情又冒了出来，看样子他想做涂盈的爱人，也想做他的血亲、长辈、兄弟、朋友，引导他，照顾他，掌控他的所有情绪，将他当成自己唯一的宝宝……

“别难过，妹妹，我错了。”

虞千夜含着他的睫毛，吮掉他的眼泪：“妹妹好可怜……怎么办？”

涂盈满脸都是虞千夜的气味，他哽咽了一声，小声道：“你要是愿意让我出去玩一会儿，我就不可怜了。”

“我不会跑的，但是天天把我关在家里我就好可怜，我们一起出去逛一会儿嘛，反正流放之地都是你的地盘……”

虞千夜看起来想答应了。

涂盈及时补上一句：“不许把那些人换成人偶。”

虞千夜：……

虞千夜看起来有点为难。

但是小家伙这段时间真的瘦了一些，也不像之前那样无忧无虑，眼神里总有一点郁郁寡欢的感觉，像是……像是他曾经被终日关在家里，最后病死的娘。

“好。”

虞千夜还是同意了，他看起来也很挣扎，在轻声吐出那个好字时，他明明已经将手臂抠出了几个血洞。

但是在小家伙高兴得主动凑过来亲他的时候，他又让手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不让涂盈察觉到。

但是虞千夜还是想出了办法。

他将涂盈裹得严严实实，任谁都看不清长相，只露出来几缕根本分辨不出什么的头发。

涂盈偷偷将斗篷往脑袋上推开一点，就要被虞千夜按下来。

涂盈：“……我看不见路了！”

于是虞千夜将他抱进怀里。

凭着虞千夜的身高，涂盈倒是终于能看到那些人脖子以上的部位了。

嗯，看起来都不像是人偶。

哇……好多人，好热闹。

涂盈还没来得及让虞千夜带凑过去看热闹，那些赌场门口的人就全部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纷纷停止说话，整齐地站好让出道路，然后道：

“夫人好！”

那一声问好的气势，把涂盈给吓得够呛。

有点像黑道大佬和他的小娇妻……

涂盈脑子里乱七八糟冒出这个剧本，但是还没等他继续吐槽，就有人想凑过来拍马屁。

那人只能看见一坨黢黑的斗篷，连虞千夜怀里人的身形都看不清晰，不知道高矮胖瘦，但是他还是张口就来：

“尊夫人真是天仙下凡，与您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就是！夫人的容貌让我等不敢直视！”

“与您太登对啦！”

“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涂盈：……

这些魔教中人都这么会拍马屁吗？憋不出来都要硬憋一个？

偏偏虞千夜就爱听这种话，他意味不明地摸摸涂盈的平坦小腹，难得回应他们：

“我家夫人娇气，怀孕还早着呢。”

小家伙闻言瞪大眼睛：“喂！我又不能怀！我是男人……”

“但是妹妹穿女装那么可爱……每次看见都好想让你的肚子鼓起来，或者我能把你一口吞下去就好了，我也想当妹宝的‘母亲’，用血肉供养你。”

涂盈撇了下嘴巴，已经放弃跟神经病交流。

但是虞千夜被这些人哄得开心，又叫人推了两堆金山出来，让他们今夜尽情狂欢。

最能刺激人的就是金钱美食美女，一瞬间，赌场的氛围被推到了高峰……

看得涂盈都想下去赌一赌。

虞千夜看了他一眼：“你连石头剪刀布都赢不了我，要是下去会输得骨头渣都不剩的。”

“我带你下去赌好了。”

果然有虞千夜在旁边出谋划策就是不同，原本虞千夜刚刚放出去的金子，很快又被赢了回来。

刚刚那些欢呼的人们：白高兴一场。

甚至把自己的资产都赔了出去。

小家伙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还觉得自己好厉害。

就在涂盈意犹未尽的时候，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但是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只是虞千夜抱起涂盈，对他说：“别怕，只是普通的暴乱，我们现在该回家了，免得他们误伤到你。”

但是虞千夜还没来得及带涂盈出去，外面的人就率先闯了进来。

几个人的尸体就摔在涂盈面前，把小家伙吓得死死揪住虞千夜的衣领，弄得虞千夜都没来得及遮住涂盈的眼睛。

虞千夜有点生气，他抬起头看向来人：“穆公子，这里好歹是流放之地，你是不是行事太猖狂了一点？这样会招人恨的。”

穆长归提着刀站在不远处，他浑身都是别人喷溅出来的血，连眼底都被染成了血红色，神情冰冷又暗含疯狂，看起来比虞千夜这个疯子还疯。

要不是虞千夜叫了一声穆长归的名字，涂盈都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穆长归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他是这三个人里面最正常的一个，拥有狼一样的敏锐和智慧，俊美又野性，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涂盈莫名有点害怕，不敢再直视穆长归的眼睛。

“招人恨？我会怕吗？”

穆长归沙哑出声，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无法摆脱的心魔，日日夜夜面对涂盈的死相，还能够保持正常人的思考和理智，穆长归已经很强了。

他也一直用涂盈还活着这个念头来催眠自己，尽管他好像也跟着心魔死了无数次，次次被剜心挖骨。

穆长归其实已经是一个死去无数次的未亡人了。

他的灵魂已经腐烂，散发着恶臭，在崩溃的边缘。

他一次次来流放之地刺杀虞千夜，心里也在不断质问自己：其实，他看到的就是真相吧？是不是涂盈早就已经死了？

只是他不愿承认现实而已。

穆长归机械地挥刀，杀掉一个又一个堕魔的人，有时候涂盈就会出现在他的手里，成为那个被他砍掉脑袋的尸体。

他……究竟还为什么活着？

他……就算死了，也要变成鬼，把涂盈给绑在自己身边！！

穆长归抬眼，冲过去朝着虞千夜便挥刀要斩。虞千夜不敢躲，怕伤到怀里的小家伙，只能伸出手挡住。

手起刀落，虞千夜的手一下就被穆长归剁了下来。

涂盈眼睁睁看着虞千夜的手落到自己怀里，他的斗篷在高速移动间已经掉了下来，他抱着虞千夜的手，愣愣看着穆长归。

穆长归的刀就停在他面前。

“又是幻觉？”

穆长归有些疑惑，他看着面前的人，却迟迟没有等到涂盈在他面前死去。

小家伙已经被吓得连呼吸都忘了，他差点把自己憋死，还是虞千夜边吻他边安抚：

“乖乖，我没事，没事，你看，我的魔气可以把手接起来。呼吸，宝宝，快点呼吸……”

“呼……”

涂盈在惊惧中回神，他的眼泪一下开闸，啪嗒啪嗒掉下来，他抬头看着穆长归，说不出一个字。

穆长归感受到了涂盈的呼吸，他的胸脯在起伏，他也有表情，这个涂盈是活的。

他是真的。

穆长归仅仅愣了一下，就快速伸出手，明显是想把涂盈抢过去。

“虞千夜！”

小家伙下意识抓住自己最信赖的人。

虞千夜似乎早有准备，穆长归凑过来的时候，就有两个人偶冲过来挡在他们之前，而他抱着小家伙就退出了数里地。

“穆公子，你没看到他怕你吗？”

虞千夜还非要说出这句话，把之前扎在自己心上的刀子丢给自己恨了很久的情敌。

穆长归脸都黑了，果然被他这一刀扎得不轻。

他也再追不上虞千夜他们，只能看着虞千夜抱着涂盈翩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