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我死去的前男友(42)

作者:渐却


戚海门打完人,没事人一样继续喝酒,喝醉了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李晓莲抹掉戚晚星嘴角的血,也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她拿拖把将地上的水洼擦干净,又开始唠叨:

“晚星,你看看你,把家里弄这么脏,知不知道我收拾家里很累……”

她唠叨了很久,又扯过戚晚星拍打他身上属于戚海门的脚印。

脚印太多了,印在衣服上,怎么也拍不掉。

李晓莲拍着拍着眼睛就红了,她满脸青紫,手上也全是小伤口。

她一开口,下意识先抱怨了几句:

“衣服弄成这样,很难洗的……”

她顿了顿,又说:

“去把衣服换了,妈给你洗干净。”

戚晚星浑身疼得快断气,他胸腔里满是恨意,恨戚海门的暴虐,恨李晓莲的不反抗,他疼得只想摊在地上,却仍咬牙站在那里。

李晓莲眼里的泪水始终没掉下来,她只是又开始拍打戚晚星衣服上的灰尘,仿佛多拍几下,那些可怕的、显眼的脚印就能消失。

拍着拍着,李晓莲抱住戚晚星,把脸埋在戚晚星小小的肩头。

她声音很小,似乎怕被戚海门听到:

“晚星啊,我的晚星,妈妈送你去市里念初中好不好?”

戚晚星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不可能。

他家太穷了,他自小就知道钱有多重要。

去市里上学需要很多钱,他没有。

之后李晓莲偷偷跑出去借钱,这件事被戚海门发现,借来的钱被抢走买酒不说,还把李晓莲又狠狠揍了一顿。

戚晚星是放学后才知道的。

他自然也没有去市里上初中。

只是他刚上初一没多久,当年的清明节,戚海门就死了。

枕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打断戚晚星的回忆。

戚晚星拿起手机,看到屏幕后愣了一下。

居然是舒柏沉发来的语音通话。

戚晚星看着屏幕中央微信的默认头像,迟迟没有接通。

直到震动停止,聊天框里出现语音通话未接通的字样。

戚晚星以为舒柏沉不会再打过来了,没想到手机立刻又开始震动。

还是舒柏沉。

手机的光照亮床头一小片范围,驱散了黑暗。

戚晚星最终点了接通。

舒柏沉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他没问戚晚星刚才为什么不接,只是说:

“还没睡?”

“……嗯。”戚晚星轻声应着。

舒柏沉说:

“两点多了,睡吧。”

“嗯。”戚晚星还是只应了一声。

对面的舒柏沉不再说话了,但也没挂断语音通话。

戚晚星侧躺着,拿着手机,盯着上面的默认头像,能听到对面隐约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么晚了,舒柏沉似乎还在忙。

从再次见到他开始,他总是很忙。

键盘的敲击声仿佛有助眠效果,戚晚星听着听着,缓缓闭上眼睛,手机掉在一旁,贴着脸颊。

戚晚星睡着了。

手机里敲击键盘的声音一直未停,陪伴戚晚星到天亮,直到他的手机没电关机。

第二天。

戚晚星起床后,没在家里多待,午饭没吃就回辛城了。

李晓莲没挽留,只是把早上泡在水里解冻的排骨倒掉水,又重新冷冻起来。

她拿出戚晚星买的维生素、保健品等,仔细研究上面的说明书,按照说明书认真服下,又把几个药瓶子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摆完,李晓莲走远看了看,又走近把瓶子转了转,将它们的商标露出来,摆得像商场里准备售卖的货物。

做完这一切,李晓莲拎着包出门,去了赵老头的药店。

路上遇到一些邻居,纷纷跟她打招呼,问她去哪。

李晓莲便说:

“去药店。”

那些邻居就会感叹一声:

“又睡不着觉了?想你家那口子了?”

李晓莲也不回答,只是点点头,显得满脸愁苦。

邻居便会似真非真地安慰她两句,转头离开,又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

“哎,你听说了吗?李晓莲又去买安眠药了,每年这时候都买!啧啧啧,我要是她,都恨死戚海门了,恨不得杀了他呢,李晓莲倒好,对着一个天天揍她的男人还能这么深情……”

“是啊……可惜戚海门死了,不然有乐子看呢。”

这样的对话时有发生,也常能传入李晓莲耳中。

她来到小药店,跟坐在门口的赵老头点头问好。

赵老头慢吞吞地站起来,不咸不淡地问:

“买药呐?”

随后带着李晓莲进门。

小药店里比外面还要破旧几分,几个玻璃柜里放着的药品并不算多。

赵老头走到柜台后翻找,一边翻一边说:

“还是安眠药呐?”

李晓莲点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

“麻烦赵叔了。”

柜台角落放着个袋子,袋子敞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大苹果。

李晓莲见到,询问:

“晚星来找过您?”

赵老头找到安眠药,从里面一颗颗地慢慢往外倒,说道:

“昨天来的,臭小子,每次就知道给我买便宜水果。”

李晓莲也不生气,只是说:

“那是好苹果,也不便宜。”

赵老头瞥了李晓莲一眼:

“你向着他的话就不能当着臭小子的面说?”

李晓莲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只是沉默。

赵老头将几颗安眠药包进纸里,又给她开好小票,把药放在柜台上,没急着递给李晓莲。

李晓莲坐在椅子上,也不急着走。

赵老头歪歪斜斜地靠着柜台,又开始嘬他的老烟枪。

老烟枪的烟斗里没有火星也没有烟叶,他嘬了这么久烟枪,明明连一口烟也没吐出来过。

可邻居都知道他是老烟枪。

李晓莲看着那杆老烟枪,开口道:

“赵姨走了有十年了吧?”

赵老头哼哼一声:

“可不是,她走后第二年我就戒烟了,这不抽烟的日子都快十年了,我这老伙计都磨得发亮了。”

赵老头说着,把没有烟尘的烟斗在玻璃柜上磕了磕,老伴去世前,他抽了一辈子烟,戒烟后也习惯拿着烟枪当个玩应。

明明他戒烟了,也跟别人提起过他戒烟了,可只要他一天拿着这杆老烟枪,在溪河县,在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眼里,他就是个老烟民。

赵老头笑了笑,看向李晓莲,说:

“你这药,要买到老头子我过世吗?”

李晓莲扯扯嘴角,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不是您说的,这人啊,只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以为的,多买几颗药而已,买得起的。”

赵老头便不再说话,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啃,啃了几口就开始赶人。

李晓莲拿着安眠药出门,快走到门口时,赵老头突然问:

“不告诉晚星?”

李晓莲摇了摇头,眉目柔和: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只是想能多陪他一日算一日,就算……就算东窗事发……他不知道,就永远都跟他没关系。”

话落李晓莲离开药店。

她回到家,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又去戚晚星的小房间坐了很久。

晚饭随便对付两口后,李晓莲回到卧室。

装着安眠药的小袋子还放在床头柜,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把新买的几颗安眠药倒了进去。

白色药片掉进瓶子里,和周围堆积的同样药片躺在一起。

李晓莲晃了晃瓶子,里面的药片快堆满了。

她收起瓶子,靠在床头学着年轻人一样刷着视频,看的多数是菜谱,都是肉菜,看到她觉得戚晚星可能爱吃的,就会收藏,等着之后学着做一做。

刷一会儿视频,李晓莲放下手机,关上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她习惯只睡半边,另一边空荡荡地只摆着一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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