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四爷后院背了首诗(清穿)(38)

作者:张山李石


凌霄踮脚探头:“呦,私房钱啊。”

大孙女笑眯眯地立那儿, 四爷便顺手又取了一个荷包递给她。

凌霄入手只觉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是一袋金瓜子,碎金在阳光下格外金灿灿的。

“得嘞, 您就瞧好儿吧!”

凌霄出了书房本要往幕僚们那边儿去,掂着手里荷包又改了主意, 先往门口寻护卫。

前院本就少有女子行走,虽然凌霄没穿挂一身珍珠翡翠,她刚漫步过去, 闲坐的兵丁们也立刻认了出来, 齐齐行礼:“给侧福晋请安!”

“快起来。”凌霄随便在廊下坐了, 笑道:“今日可有什么差遣?”

“今日无事, 正要打打布库。”松岳描补两句, 连忙问,“侧福晋要出门?”

凌霄说:“我有一桩事, 你先招呼二十人来。”

松岳立刻招呼说:“来十九个人!”

凌霄说话,兵丁也都听着,如今见松岳如此不要脸抢了一个名额,愈发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往凌霄面前站了,还有互相出些拳脚拉扯衣服的。

凌霄被他们逗笑了,她站起身亲自点过了人头,悠悠说:“的确是一桩好差事。如今万寿节,九门内外多有百戏,我给你们放假半晌,自去看戏吧。”

喜获假期的兵丁们:“……”

啊?就这?说好的跟着侧福晋加官进爵呢!

凌霄把手里荷包扔给松岳:“一人发一颗金瓜子。你们看哪个戏班唱得好便打赏一颗,明日把打赏戏班的名字统计了给我。”

松岳一眼认出来这石青色荷包是在王爷腰上见过的,不敢怠慢,恭恭敬敬打开数了两遍,为难道:“侧福晋,只有十九颗金瓜子。”

简单,这荷包也挺精美的,凌霄说:“那这荷包便算第二十颗。”

松岳:啊?是让我把王爷的荷包也,也打赏了??

他好似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凌霄却管不到他心里弯弯绕,潇洒去布置下一项工作了。

邬思道正在院子里看金鱼,见凌霄过来,快步迎上前,笑脸拜见。他一声拜完,师爷们听见动静,都从屋子里冲出来。

“博士怎么有空过来?”

凌霄道:“我新跟王爷请命,要排一出戏。想找位先生帮我……”

她话音未落,先生们争先恐后不下方才的兵丁,博士选我!

幕僚们七嘴八舌争取:“我常看戏!”“我常唱戏!”“我还写过戏!”

凌霄:“……”

凌霄本以为文艺领域的清水活儿没人愿意干,为此还特地先要扯出来四爷的大旗,没想到响应如此热烈,难得给她都干/沉默了。

她想了想,问道:“……孙季才,孙先生现在如何?”

季才?季才现在可好呢!六品顶戴,雍王府出身,十三爷臂助,管着雍王煤的账务,手底下金山银海地过,内务府里红得发紫!宗亲阿哥见了都要跟他打招呼,跟中堂一桌吃过饭!

凌霄:懂了,全懂了。

上午和成三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把幕僚们前同事推上去了,前例在前,后人能不踊跃吗!

丫鬟乐意给她喂饭,师爷先生们只有更乐意的,还喂得更熟练呢。

虽然大家是四爷的幕僚,但出身都是不好直接外放为官的,天降一个破格录用侧福晋,傻子才不去抱她的大腿!

凌霄失笑,感慨摇头:“那大家伙儿就一块儿来参详吧。”

这套院子的正堂就是平日议事之所,凌霄在书案后提笔,写下“谢瑶环”三个字。

幕僚们:?仿佛是一个女子的闺名。

凌霄又在后面写了“女巡按”三字,指着说,“这就是这出戏的两个名字啦。”

望文生义,幕僚们三观受到了冲击。怎么,这巡按还能是女的?别说巡按御史了,就是个巡夜的也不能是女的啊!

内中有一位幕僚叫任樵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余光看见他们中间的头一个马屁精邬思道张嘴要说话,下意识挺起胸脯抢先高叫一声:“妙啊!”

如此嘹亮的一声,仿佛打开一个开关,幕僚们立刻跟上,妙啊妙啊妙啊!

一看这戏目,谁没有好奇心!我看见这三个字都立刻想点上一折!博士出马,必定是了不起的大作哇!

凌霄:“……”

凌霄低调地听他们吹捧完,把笔递给他们,清清嗓子:“我念唱段,你们来记。”

任樵手脚麻溜地抢到了毛笔,不忘介绍自己,“我之前真写过戏!博士您说!”

凌霄随便一点头,开始念第一段:“婢子本是江南籍……”

凌霄把京剧《谢瑶环》的几个经典唱段先背了一遍,然后讲唱段具体在哪一幕,说明每一幕的剧情和人物,请幕僚们补充念白台词等等。

她这里讲剧情,原本觉得单“女巡按”这三个字就格外离谱的幕僚们越来越安静。等她讲完,任樵第一个震惊:“谢巡按真就这么死了??”不复活一下吗?!

其他幕僚也说,对啊,武则天这不都赶来救她了吗!还有袁郎等着她呢!多好的官儿啊!我若是谢巡按,骨头未必这么硬!

最后这句是邬思道说的,幕僚们忍不住回嘴,谦虚啦玉露,什么“未必”,你骨头肯定没这么硬。谢瑶环扛过重刑三道,你嘛,老虎凳一摆就啥都招啦。

凌霄含笑听他们斗嘴,点一点桌上字纸,“谢巡按就拜托大家啦~”

“博士只管放心!”

工作都很顺畅地安排下去,凌霄把四爷御笔亲书的字帖卷成筒状在手心里敲,哎呀,这就是万事只有开头难。受一回圆明园蜂窝煤厂草台班子的气,还是值得的。

只要把开头的事情做好了,把自己的社会价值展露了,四处都是笑脸,追着赶着要讨你的好呢。

姐妹之美我者,私我也;护军之美我者,畏我也;幕僚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四爷之美我者,额,在于我是雍王府销冠,且被老爷子亲自升职,拿下了从他老婆他弟弟乃至他爹妈(德妃:?)这一大溜人。

最重要的是大孙女光环,妥妥的自己人,面对康熙亲祖宗而不改其志的忠诚大孙女!

凌霄暗下决心,今天你把我当大孙女是吧?迟早我得让你把我当祖宗供着!

眼看天色将晚,凌霄干脆也不回岁荣轩,叫上等在二门的丫鬟,溜溜达达到福晋的正院去蹭饭。

蹭饭的不止她一个,今儿女眷们过来就都没走,正团建呢——给已经定下婚期的二格格准备嫁妆。

四爷子嗣不丰,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二格格,三个阿哥,最大的是弘时,才九岁。雍王府是亲王阿哥的门楣,开府多年,没有婚丧嫁娶的花销,家底很是丰厚。

这回为二格格备嫁,真是把半个库房的缎子都拿出来拾掇了,挑拣着名贵的、时兴的,给二格格填嫁妆单子。

凌霄看着晒了一院子的绫罗绸缎,想想这只是二格格财产的一小部分,啧啧称奇,什么皇三代富婆啊。

四福晋带着李侧福晋她们围着布料堆转悠,凌霄抓了把能吃的瓜子过来找二格格说话,“上午怎么不见格格?”一边说着,她把手心里的瓜子儿给二格格倒了一半。

二格格舒宁也早听说了上午的热闹,捧着一手的瓜子,摇头说道:“我自当在闺中学礼备嫁。”

凌霄有心问你学什么礼,又怕是什么生理课程问出来让小姑娘害羞,也就咽回去了。但她仔细打量二格格,实在看不出新嫁娘的羞涩,反而浑身萦绕着一股子忧愁。

“格格怎么不高兴呢?”

二格格垂首说:“出嫁也不是件高兴事……”离开阿玛、额娘,离开她长大的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人生活,嫁妆丰厚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凌霄略想一想就明白了,人家二格格,雍王府的郡主娘娘,出不出嫁的都不差这点绫罗绸缎,反而可能还降低生活水平了。

“出嫁当然是高兴的事儿了。”凌霄用笃定的语气告诉二格格:“这就等于分家,你以后就是独立的成年人了,以前你出门要王爷福晋允许,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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