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51)
作者:东边小耳朵
他言语里都是漠然的排斥和不信,“先贤孔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二娘子足不出户,轻飘飘一句无人生还,可知会断了他人生机?”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崔舒若是装神弄鬼骗人的,但话里话外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崔舒若还奇怪为什么他对自己的态度会如此不喜排斥,原来他是这个时代极少数不认为会有鬼神的人。而且他的态度坚决,所以不管崔舒若做了什么,他都能找到由头自圆其说。
其实他对她的揣测,大多数是对的。
但毕竟有局限性,譬如任他再有能耐,都想不到会有系统存在。但对于还未能驯服自然之力的这个时代的人而言,系统的能力,其实和鬼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崔舒若不再试图劝服文士,她深知像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是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即便她现在说施展神迹,能叫他凭空摔倒,凭空被雨淋,他也能找到借口解释。
她转而看向齐国公,目光切切,“还请阿耶信我,女儿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是啊,不管文士怎么看不上崔舒若,怎么一心要阻拦,可真正主事,能有决定权的是齐国公。
经过崔舒若一句话,文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跟着连声道:“国公爷,不可啊!您若是对那一船人弃之于不顾,他日此事传出去,别人又该如何看您呢?”
但齐国公已有了决断,他向后回头,吩咐道:“拿火把和火油来!”
“这……”文士显然是意识到了齐国公要做什么,情绪愈发激昂,“国公爷,三思啊!死者为大,若是真将船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尸首怎么办,他们的家人又该如何自处?”
齐国公抬手制止文士继续说下去,他脸上已没了平日礼贤下士的和颜悦色,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冷酷和杀伐决断,“先生不必再劝,我儿从不妄言。若里头真生了疫瘴,今日我们得以先行知晓,可其他过路人呢?倘若那过路人好心的为他们收敛尸骨上岸,那岸上的百姓呢?
他们何辜?
今日既叫我遇上了,断没有置之不理的。”
纵火烧船,即便是手里沾血的护卫为不免犹豫,这么大的一条船啊!
齐国公却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自己取过一个火把,站到船边,敛容肃穆,对着船上的护卫家丁们朗声道:“今日为了不让船上疫病蔓延,也不叫后来人为难,我齐国公赵义方,愿做这个恶人,火烧此船。还请诸位为我做个见证,若有怨怪,便都冲着我一人!”
说完,他直接将火把扔上船。
火把点燃绳索,火光盘旋而上。
有齐国公带头,其他人的胆子也大起来,一个个甚至还泼了火油。原本小小的火簇油然变作冲天火龙,将整座船吞没,偌大一艘船就这么被渐渐烧毁了。
众人不由得唏嘘,而今胡人作乱,朝不保夕,多少无辜汉人平白丧了性命,如今更是连具完整尸骨都不能留下。
因是齐国公做主,他的身影始终立于船边,远远瞧着竟显得伟岸卓然。
也是,一个幼年丧父丧母的人,即便有个皇后姨母,但能在波诡云谲的皇宫长大,从族亲手中收拢齐国公府家财,少年起就立下军功,压得并州上下官员对他唯命是从。这样的人,如何能是简单的无害庸碌,过往谦卑仁义,有多少是伪装的面貌呢?
他的手腕魄力,绝非寻常。
即便他有一个天纵奇才的赵巍衡做儿子,替他戎马征战,收复汉家失地,可若是他自己没有本事,远在都城之内,便真的能安坐宝塌吗?
崔舒若恍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先前做了多么正确的决定。
而那名劝谏的文士见到木已成舟,不可挽救,叹息摇头,不再说什么。唯独是在经过崔舒若身边的时候,横眉冷对,没个好脸色。
跟着崔舒若一起出来的鹦哥义愤填膺,“二娘子,他、他怎能如此无礼!”
崔舒若却伸手拦住了鹦哥,“由他去吧。”
各自信念不同,她还不至于非要所有人都无条件信赖自己。
有崔舒若的劝慰,鹦哥才算没有上前理论,但鼓着腮帮子,明显还气着。
齐国公将船烧毁了以后,并没有就此算了,他治理并州,对庶务还算有心得,自从知道那艘船上生了疫瘴后,就生了防备心,即便没人上去那艘船,也还是让随行的郎中熬了防疫病的汤药,上至挑剔不爱喝药的小郎君阿宝,下至不起眼的船工,全都必须喝。
除此之外,还命人之后每日醋熏。
崔舒若听说了以后,还觉得挺惊奇,作为现代人她知道酒精能消毒,但这个时代的粮食酒度数都十分低,基本上达不到这个效果。不过,这倒是让她起了念头,如果能提纯酒的度数,兴许将来能在疆场给将士们用上。
只是,现在还在船上,不适合捣鼓这些,等到上了岸,也许能试试。
身为权贵阶级,又是窦夫人喜爱的女儿,崔舒若得到了窦夫人着人送来的特制的香囊,说是随身带着能驱邪防疫,里头还有艾草、辛夷、花椒、茅香等。
崔舒若还拿在手里嗅了嗅,并不是想象中的古板中药味,反而偏向香多一些,但很清爽,没有寻常香包的香味浓重熏人。她取下原来的香囊,换了窦夫人送来的系上去。
在这个时代,人人都爱熏香,不论男女,也都会在腰上系香囊。
而等崔舒若换上新的香囊后,正逢鹦哥兴冲冲的从外头回来,她先是对崔舒若一福身,然后迫不及待的说,“二娘子,您还记得先头为难我们的那个文士吗?”
崔舒若莹白如玉的手指摩挲起了刚系上的香囊,她点点头,“嗯。”
鹦哥歪头得意的笑了一声,似乎是清楚了那文士的底细,“奴婢方才转悠了一圈,可算把他打听出来了。那文士姓冯名许字三通,据说是庶族,但少有才名,被康王府收为幕僚,结果康王造反被杀,他在牢里蹲了三年才被放出来。
后来,又去投奔衮州刺史,然而衮州刺史贪墨舞弊,竟还倒卖军粮,被圣上剥夺官职流放三千里,他又跟着被赶出来。再后来,他跑去边关想做个谋士出谋划策,却遇上王自忠兵败,若非遇上我们国公爷,他还不知道在哪呆着呢!
不仅如此,当初国公爷听信妖道的话,他还敢当众指责国公爷。若非您在祭台上揭露妖道的真面目,恐怕他还在坐冷席呢。就这等人,还敢对您不敬!”
崔舒若一路听完,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反倒在脑海里和系统讨论起来。
【嘶,好硬的命!】
崔舒若深表赞同,“也就是齐国公将来是能做皇帝的人,否则还真不一定克制得住他。”
但就冯许能当众指责齐国公,劝他别行人牲这等无德之事,崔舒若还是有些好感的,总比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是虚伪嘴脸的一些儒生要好。他古板苛刻,可好歹有点良心,能坚定自身信念。
再者说了,他不过是对她不喜罢了,崔舒若还没到非要人人都喜欢自己,否则就按头咒人的地步。她的功德值也并非大风刮来的,有那闲工夫,多续一天命难不成不好么。
崔舒若安心的休息了,没再去管那些是非。
等到第二日,齐国公却差人去请崔舒若,崔舒若到时,还有十多位她不认识的人,好似是在和齐国公商议什么。
上一篇:结婚多年后双重生了
下一篇:耳朵一对尾一条[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