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213)
作者:东边小耳朵
阿娘怎么会病重呢?
窦皇后虽有旧疾,可一直好好养着,御医也都每个几日请一次平安脉。倘若有不对,早该察觉的,可为何前几日她受到的信里,阿娘还写了带阿宝在上林苑打马球。
一个患病的人会有这么好的精神吗?
若是打完马球后病的,又怎么会在短短时日内变作重病……
崔舒若想起前一封信,阿娘字里行间的愉悦,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实在是太突然了。
崔舒若的脑海里浮起种种猜测,当真是病重吗?可惜她如今远在千里之外,不能立刻查明,所有的一切便也只是猜测了。
接下来的时日,崔舒若紧赶慢赶,日夜不停。
她无所谓究竟窦皇后是真的自己病重,还是遭人暗害,只要她能在窦皇后活着的时候赶回去,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好,系统抽到的起死回生术都能救人。
只要窦皇后还活着就行。
星夜赶路,到了后面,崔舒若弃了马车,直接带人骑马。崔舒若的骑术还成,就是体力不大行,可也强撑着,硬生生忍下来,腿上的肌肤都被磨破,结痂,又磨破……
但当崔舒若好不容易赶到并州城时,宫里正好敲响丧钟,每一声都灌进崔舒若的耳朵,使她避无可避。
第92章
崔舒若身体晃动, 周围人簇拥在她身旁,生怕她从马上跌落。尽管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可崔舒若始终紧紧握住缰绳, 再如何晃动也没有从马上掉下。
她闭上双目, 咬紧牙, 再睁眼时双眼虽有疲惫而泛起的红血丝, 人却精神了许多。
她道:“我没事。”
尽管已经知道彻底来不及了,崔舒若还是快马进宫。一路上, 她仿佛听不见别的声音, 见不到别的人, 只是一具不断往前的行尸走肉。
所幸前往窦皇后寝殿的路不知走过多少回,熟悉到崔舒若即便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她用尽力气跑进窦皇后的寝殿,从来坚强的人,却在看清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窦皇后之后, 双脚不知怎的就失去力气, 跪倒在地。
嗑噔一声,多疼啊?
但崔舒若恍若无所觉。
她无视宫人的搀扶, 自己挣扎着爬起来, 踉跄着迈向窦皇后。
崔舒若的眼里, 只剩下无知无觉的窦皇后,她冰冷冷的躺在那,一定很不舒服。
“衡阳!”
“二妹!”
“阿娘已经去了, 你清醒些!”
耳边似乎萦绕着声音,可崔舒若已经听不见了, 她跪在窦皇后床榻前,紧紧握住窦皇后的手, 试图搓热,又放在脸颊上,疑惑道:“怎么搓不热呢?阿娘,你的手这么冷,是不是很难受?”
“衡阳,你魔怔了!!”
嘈杂中,似乎有人将崔舒若碰倒,连带着逼迫她松开窦皇后的手。
崔舒若死活要握住窦皇后的手,她喃喃自语,“阿娘,我帮你把手捂热,捂热就好了,捂热就好了……”
她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系统,我要用起死回生术,我要用起死回生术……”
崔舒若不停重复着,眼神里的光似乎都灭了,只知道不断地重复。
【亲亲,起死回生术是没办法对死人起效的,您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多简单的四个字啊,可亲人的故去是切肤刮骨之痛,永远也无法磨灭,怎么节哀?谁能节哀?
崔舒若痴痴的笑着,她想起自己现代时,她的父母出车祸死了,她是侥幸活下来的那个,长辈们牵着她的手看见的便是被白布盖着的亲人。
那时候,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冰冷。
多可悲啊,她以为是失而复得,却是再一次失去。
是上天为她编织的一个可笑的梦,终究破碎。
她再一次失去了阿娘,变作孤儿。
何其残忍?
崔舒若沉浸在两世的悲欢种,难以抽身,直到手指间突然传来剧痛,才将她重新拉回人世,豆大的泪珠从崔舒若的脸颊落下,再滴落在地上,化作一朵悄无声息的花。
她终于放声大哭。
“阿娘!阿娘!!
是我回来晚了,是女儿不孝!
你起来,再看我最后一眼,好不好?”
她痛哭流涕,半边身子伏倒在床榻前,哭到颤抖,声音嘶哑,可床边站着的几个人却松了口气。
能哭就好。
另一个哭不出来的,已经吐血昏迷,被御医拉到后头针灸了。
赵巍衡跟赵平娘还在战场上,如今能站在床榻前的,也就剩下皇帝赵义方、太子赵仲平、五皇子阿宝,还有其他妃嫔并她们所出的皇子。
细数下来,最为悲伤的便是崔舒若跟赵知光。
而他们二人,一个是窦皇后最为疼爱的,一个则是骨子里厌恶轻视的。
也不知窦皇后死后若真有灵,是该欣慰呢,还是该感慨遗憾?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舒若终于抬起头,她用手擦干眼泪,哪怕鼻子通红,眼睛布满血丝,可狼不会变成羊,聪明人再悲恸脑子依旧聪明。
崔舒若看向皇帝,直言不讳,目光紧盯,“阿耶,阿娘当真是病重吗?”
若真是病重,大多面颊消瘦,但窦皇后的体态并没有多大变化,紧皱的眉头则说明了死前的痛苦。尽管没有乌黑的嘴唇,光凭神态,也足够叫人察觉些端倪。
皇帝一见,果然瞒不住崔舒若,他也不准备瞒,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总要有个交代才是。
于是皇帝悲痛的叹了口气,眼里不失厌恶憎恨,“不是,是下毒。”
“是谁?”崔舒若紧紧追问。
“太子妃陈氏。”皇帝回答道,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我已命人将她关押。”
太子赵仲平这时候也跟着道:“是我失德无察,才令那毒妇做出此等忤逆人伦之事!”
太子脸上的神情愧疚,兼具和皇帝如出一辙的厌恶。
崔舒若依旧悲伤,思绪却已经从其中拔出来,她没由来的防备起来。
周围的一切,像极了故意布置的谎言,包括太子与皇帝的每一个字每一个举动,都熟练到刻意,像是早早在脑海中演练过。
崔舒若心中警铃大作,越是如此,她面上越是不动声色,配合骂道:“阿娘对她那般好,焉知会是包藏祸心之人!”
她心中不信,陈氏谨小慎微,说句难听的话,称陈氏胆小如鼠都不为过。再者说,毒杀窦皇后能给陈氏带来什么好处?
杀人总要有缘由,没缘由的事怕多有诬陷嫁祸。
她趁着这个机会观察起每一个人的神情,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动作。
皇帝眼里全是对发妻故去的感伤,“你阿娘中毒后,全靠御医吊命,唉!”
崔舒若知道窦皇后的痛苦,所以她更不会仅仅沉溺悲伤而让真正的罪人逃脱,她悲伤呜咽一声,“阿娘……”
在崔舒若酝酿着要如何使得他们多透露几句时,寝殿后头踉踉跄跄走出一个人,他披头散发,全然没有王爷的尊贵体面,眼睛猩红,头上的针都尚未被拔完。
赫然是前面得知窦皇后死讯吐血晕厥的赵知光。
赵知光身后还跟着御医,似乎是想要拔掉剩余的几根针,又似乎是想劝慰赵知光莫要大悲,大悲伤身。
赵知光的出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走,包括崔舒若。
她清楚赵知光的偏执,还有对母爱的求而不得,任是谁也不该是赵知光害死了窦皇后。
可当崔舒若正视赵知光时,分明看清了他脸上深深的愧疚自责。
愧疚?自责?
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
崔舒若猛然抬头,意识到了什么。
第93章
赵知光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窦皇后的死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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