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魂语+番外(4)
作者:杨乐多
只是她在城外等到天黑,张从正都没来,心中失望之下又涌起一丝不安。
张从正向来守时,况且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定不会爽约的,就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便去了张家寻他,只是在半路,被人从后面一棒子打晕了,一觉之后再醒来,已然是物是人非。
谢必安听完后,疑惑问道:“姑娘,我有些疑惑,既然你和那张公子两情相悦,为何不直接向家里提亲,要如此铤而走险呢?”
陈雪荣哀戚戚道:“公子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母亲嫌弃他出身低,家中贫穷,本就阻止我俩来往,何况是提亲了。”
南山想了想,问道:“陈姑娘,不知那张公子人品如何?”话出口,又觉得问她应该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的,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
陈雪荣果不其然答道:“张郎是顶好的人才,他虽然家中困苦,出身不高,却有鸿鹄之志。”
说到这她又心生哀痛,苦着脸道:“他本来是打算考取功名后再向我提亲,奈何天不遂人愿,家中如此急迫......”
南山眉头紧锁,心中思索着,谢必安在一旁小声问道:“大人可是怀疑张公子?”
南山摇了摇头,又问陈雪荣:“陈姑娘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或着说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仇人?”
陈雪荣道:“小女从来都在闺阁之中,鲜少有出门的时候,若说有仇人,父母生意场上或许有些竞争对手,可也不至于到杀人这种地步。”
不是家仇,难道真的是路人见色起意,意外身亡?
南山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想了想,朝大家道:“今天先到这吧,明日麻烦陈姑娘带路,去一趟张公子家。”
随后他又对黑白无常吩咐:“你们明日去附近打听打听张家公子,再看看有没有目击者,那么个大活人要无声无息的运到天目山,总会留下些痕迹。”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可知幽冥司有没有会验尸的仙官?”
谢必安闻言,笑着指了指身旁的范无救。
南山倒是有些意外,问道:“你会?”
范无救抱拳道:“小仙不才,曾经在凡界做过仵作。”
师兄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连仵作都给他配上了,南山失笑,而后对范无救道:“ 你既然是仵作,那找到尸体时怎么没验一验?”
范无救挠挠头,实在是有些冤枉,他已经做了上百年勾人魂的阴差,哪还记得那几十年做凡人的事,他道:“小仙已经多年没做这活了,而且大人也没吩咐......”
理由充分,南山耸耸肩,道:“无碍,你今夜潜进陈家验一验陈姑娘的尸体,她是无意识死亡,或许死前被灌过迷药。”
临了,他又问道:“可手生?”
范无救摇摇头,道:“小仙定当完成任务。”
南山满意的点点头,道:“行了,退下吧。”
他看着窗外片刻没停的大雪,心中隐有忧愁,大雪无痕,希望能留下些线索吧。
第4章 以讹传讹
翌日,林悠是被惊醒的,她心如捣鼓的望着屋内陌生的环境,炭火燃了一晚上竟然还烧得十分旺盛。
没曾想,她真的在一个陌生的屋子,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整晚,心中的悲怆迷惘似乎随着浑身的疲惫散去了大半,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忽而觉得,这么多年为了仇恨,从未好好生活过,她好像是时候放下这些,好好过活了,就像南山说的一样,不想前事苦,不问后事忧,珍惜当下,足矣。
心中冒出了如此念头后,她顷刻觉得肩上一轻,像是扛着多年担子终于卸下来了一样。
林悠起身下床,屋内依旧很黑,她借着炭火的光,点燃了烛火,却见桌上摆了个小盒。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精美的点心,旁边还用小瓷瓶温着一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桌上贴心的留了张字条,林悠捡起来看,上言:“美人如馐,美食如嫣,不可辜负尔!”
她微勾了勾唇,只觉那字十分惨不忍睹,也就勉强能说算得上整齐。
林悠掀了帘出去,外面十分安静,风雪已经停了,有一层淡淡的阳光从外头照射进来,看时辰,应该不早了。
威严的城隍爷像揣着手立在屋中,十分正气凛然。
这座寺庙不大,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好多仙人,或许是因为受风雪的侵蚀,色彩有些斑驳模糊不清了。
屋外小院,几棵菩提树光秃秃的立着,略显寂寥,虽说庙里打扫的十分干净,却似乎香火不旺,未免有些冷清了。
林悠随意逛了逛,看来那人已经离开了。
也是,那位公子说过只是暂时在庙中躲避风雪而已,林悠心中似乎升起一点点失落,不过很快便又消散了,萍水相逢皆是缘,不必过多强求。
她转身正打算进屋子,忽然就有一人走了进来,是城隍爷。
城隍爷笑的一脸和煦,道:“姑娘醒了。”
林悠抬眼打量他,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微微有些驼背,面上看起来倒是十分和善。
城隍爷瞧见她的眼神,忙道明来意:“在下是这城隍庙管事的,昨日那位公子吩咐了,等姑娘醒来,把这个交给你。”
说罢他把手中端的小盘递给她,上面是一套锦绣绒面的衣裳,瞧着十分暖和的感觉。
林悠接过,道了声谢,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公子还说了什么没有?”
城隍爷摇了摇头,随后又道:“姑娘身受重伤,若是无处可去,可在庙内多歇息几日。”
林悠点点头,又道了句多谢,便进了屋子。
停走街上,落了一晚上的积雪已被清扫至路边,商贩个个揣着手红着脸站在路边,卖力的吆喝着。
一路上各式各样的早点摊呼呼冒着热气,街边又有玉石彩翠琳琅满目,捏面人的、画糖人的手艺人,卖精美绣品的绣娘,耍把式讨彩头的武夫,十分热闹。
路上行人也是络绎不绝,有挑担赶路的,驾牛车送货的,骑马飞掠而过的。
禹杭生活富庶,百姓们大多安居乐业,是以街上人间烟火气十分浓厚。
林悠着一身白色曳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绯红的花纹,腰间用红色织锦腰带盈盈一束,头发高高挽起,衬着殷红的嘴唇,十分娇俏动人,只是身上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淡。
她慢慢踱步在街上,刚刚吃了南山留下的豆浆点心,此时也不太想吃东西,便有了心思去观察这些忙活的不亦乐乎的人。
这眼界一旦被合上了,心也会被束缚住,此后便是片刻都放不开了。
漫无目的的逛了许久,忽见一酒肆门口几个小孩在堆雪人,脸颊小手都冻得通红,却还兴致勃勃的玩着。
林悠蓦得想起了她小时候,也是这般喜欢下雪,那时和大哥、堂哥偷偷出去玩了一晚上的雪,回家之后三人都发了高热,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天才痊愈。
现在想想,小时候的快乐真的是很简单。
林悠深呼出一口气,抬头便见酒肆前挂着的醒目招牌——杜康居。
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吗?
她笑笑,提步走了进去。
酒肆布置的十分简单雅致,柜台前摆着三个大酒坛,上面贴了封红,写着“解忧酒”三个大字,店内客人也大都是宽袖长衫的文人。
林悠心想,这酒家挺会做生意的。
有客上门,立刻就有伙计殷勤的跑了上来,引着她坐到了临窗的位置。
林悠点了壶酒,便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一时之间脑袋空空,也没觉得有何无趣。
忽听邻桌一粗犷男声传来:“你们可听说了百花井巷林家的事情了?”
“孟兄说的可是我们禹杭首富的案子?”坐在他旁边一年纪稍小些的男子接口道,“听说了,一家老小,从丫鬟到小厮,无一例外,全都被害,死状还极其惨烈,真是残忍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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