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44)
作者:山野行月
“但他也将治国一道用在了我的身上。”沈之砚笑笑,不知是在笑谁,“我从未见他对我笑过,他对我严苛到近乎绝情,要求我一举一动都要有储君的风范,可我不喜欢皇宫,不想当皇帝。”
“云姑娘。”沈之砚侧首看她,问:“他爱子民,但你说他爱我吗?”
云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皇帝的住处谈论这些,这实在有些诡异,更何况如今死的是贵妃,谈论皇帝做甚。
她想了会儿,支支吾吾道:“为人父母终归是爱孩子的,只是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陛下对你要求高也是正常的。”
沈之砚看了她许久,眸底的情绪让云念看不懂。
很复杂。
他的唇瓣翕动一瞬,却什么都没说。
“太子殿下想说什么?”
沈之砚失笑,像是突然间又变回之前那个她认识的沈石见。
他笑得有些恶劣:“云姑娘,有的时候,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云念云里雾里什么都没听懂,根本不知这太子殿下来这里是作甚。
她方才瞧见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硬是没有说出来。
“太子殿下……”
“云姑娘。”沈之砚打断她,下颌微扬示意她看身后,“你那小师弟来了。”
云念忙回身看去。
谢卿礼不知何时来了,走路竟没一点声音。
少年依旧是白衣高马尾,看她的眼神专注又温和。
云念莫名便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拥抱,带着少年的气息,伴着夜晚的风。
“师姐,殿下。”
他礼貌唤了声。
“谢公子不必多礼。”
沈之砚挑眉,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谢公子对他这般客气,突然有种翻身农奴把哥唱的爽快感。
云念直接问他:“你不是与师兄师姐在一起商量如何布防吗?”
谢卿礼道:“师兄师姐自己有把握,我只是个听命的。”
“这样啊……”
她低声应下,一缕碎发自额前滑落遮住了眼。
谢卿礼瞧见了她微红的耳垂,笑意不经意间显露,抬手缓缓凑近她,想要帮她别过去那缕碎发。
但一人很快走了过来,吸引了云念的注意。
那人弯腰拱手:“太子殿下,元太傅找您。”
云念扭头望去,刚好躲过了谢卿礼。
谢卿礼:“……”
他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之砚轻轻颔首后道:“好,我知晓了。”
云念瞧着一身黑衣的人有些眼熟。
她试探性问:“秦木?”
黑衣的男子毫无反应,视线都未分给她一分。
谢卿礼微眯眼看过去,握剑的手紧了紧。
云念又喊:“是你吧,昨晚你与我师弟比试过,秦木。”
那男子似乎意识到是在喊他,神情一愣,随后连忙点头:“是我,抱歉,方才我走神了。”
有些怪异。
秦木的眼神陌生,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们一般,可他们明明昨日才见过面的。
沈之砚有些诧异:“你们认识?”
秦木抬头的姿势有些僵硬。
云念抿了抿唇,旋即释然一笑:“是,见过,我们昨天还约好一起吃饭呢。”
谢卿礼看了过来。
沈之砚道:“原来你们竟有这层关系,秦公子是我父皇请来保护我安全的,若要吃饭,过几日我请你们吧。”
秦木低下了头:“姑娘,秦某有要务在身,过段时间再一起吃饭。”
云念颇为善解人意:“好的,秦公子和太子殿下慢走啊。”
云念的笑意在秦木转身后瞬间消散,与谢卿礼对望一眼。
少年颔首,折了根树枝冲了上去。
秦木下意识拔刀回身抵挡。
沈之砚:“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秦木面无表情,眸无情绪。
谢卿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轻挑手腕便将树枝上挂着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一条小蛇,担心伤了殿下。”
沈之砚这才发现地上扔着一条小蛇,是很常见的草蛇,无毒但性子胆小,受惊了容易咬人。
他长舒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多谢谢公子了。”
谢卿礼:“殿下客气。”
秦木也收回刀,朝谢卿礼微微拱手便随着沈之砚离开。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谢卿礼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树枝。
树枝上只有轻微的划痕。
秦木本是刀修,蛮力大,就算再收力,也不应该只留下一道划痕。
云念上前瞥了眼树枝上的划痕,眸中寒光一闪:“我没记错的话,秦木是左撇子。”
可方才那人是右撇子。
“而且,我们昨日并没有约好一起吃饭。”
她只是试探。
秦木听见她喊他的名字,却没有立刻反应,就好像刚得了个新身份还不太熟悉,瞧见他们后满眼的陌生,好似他们没见过面。
方才谢卿礼出手,他下意识抵挡,却出了右手,且力气甚小,动作虽快却依然显得僵硬,竟连这一根树枝都没砍断。
这只能说明——
“他不是秦木。”
他们昨天晚上见到的秦木,被替换了。
第29章 琴溪山庄八
他们现在见到的秦木, 是个傀儡。
没有生命的傀儡。
阳光正好,日头高悬,这个季节本该是温暖明媚的, 云念却觉得好似坠入冰窖之中。
“师姐,别多想。”
垂下的手被人牵住,少年依旧面无情绪。
“师弟, 我们可能想错了。”云念的呼吸微沉, “我们——”
话还未说完, 谢卿礼捏了捏她的手。
云念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隔墙有耳。
主殿寂静无声,门口站着整排身穿盔甲严阵以待的守卫,保护皇帝的阵法也还在。
就算要谈也不该在这里说。
他牵着她朝流光榭去。
直到回到流光榭,关上了殿门, 谢卿礼布下隔音阵法。
“师姐, 可以说了。”
云念直接引入正题:“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引入了误区,傀儡师的目的不是皇帝。”
谢卿礼坐下, 为云念倒了杯茶。
他温声开口:“为何这般说?”
“我们一开始以为傀儡师的目的是皇帝,为了炼制傀儡取代他, 却让贵妃白白当了这个替死鬼, 但这些都是皇帝所说,只是他的片面之词。”
“再者, 皇帝寝殿的阵法是阴转曲环阵, 就算傀儡师有千年修为破阵不成问题, 但也绝不是轻易便突破的,就在他破阵的功夫,师兄如何会察觉不到?”
云念说的口干舌燥, 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谢卿礼失笑,又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师姐慢慢说。”
云念道:“还有, 既然目的是皇帝,为什么要杀修士?昨晚上还好好的,今天秦木便成了傀儡。”
更重要的是。
“我记得在洞穴之中,你与我说过,这种如真人一般的傀儡与之前抓我的那些残次品不一样,秦木这般精细的傀儡,得用人皮混合泥土,提前捏好模样,融合他的精.血炼制整整三十天,才能达到这般以假乱真的效果。”
既然需要提前三十天捏好脸,那便说明秦木在三十天前便被选中了。
脑海里思绪繁杂。
系统问她:【三十天前秦木应当还在玉虚派,尚未来到琴溪山庄,傀儡师是如何选中他的?】
云念似乎有了答案。
除非……
是先选中秦木,才邀请他来到琴溪山庄。
若这样的话,此事的性质便完全不一样了。
云念垂眼,视线无目的地落在掌心中的茶盏,茶水微漾,将她的脸缩小倒映在水面上。
谢卿礼懒散舒展身体靠在身后的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