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家的小福妻(105)
作者:豆包
谢瑖闻言接道:“父皇福重,此次也必能安全无虞。”
并没有接谢瑖的话,泰和帝望着偌大的皇帝寝宫,看着这贝阙珠宫、玉楼金殿,幽幽道:“瑖儿,权势二字,惑魅人心。掌权者,行事更需有度,若他日你不知进退,则祸乱必至。”
“为君者需能分辨谗言,任人以贤,先察而后用,你可知道?”
“孩儿知道。”
谢瑖见泰和帝双眼微眯,竟是困乏得不行了,他为泰和帝盖好被子,轻轻走出皇帝寝宫。他知道,他父皇能守护他的日子,不多了。
见谢瑖面色凝重,东宫属臣上前道:“太子殿下,圣上他……”
谢瑖做了个摆手的姿势,稍一犹豫后,对那人说道:“安家同谢璀那里,可以动手了。”
那人闻言点头,知道这天要变了。
今夜也不知会有多少人无法入睡,泰和帝此番突病,来得太过迅速凶猛,让人措手不及。只是这些人并不包括汪淮便是了。
汪淮捏着东厂专用传递情报的密令函,皱着眉看向上面的内容。
上书边关有变,五皇子谢珩深入敌营,至今下落不明,且此情报已是半月之前的了。
泰和帝身患重疾,不知能撑到哪日,若是五皇子谢珩再遇危难……军权不稳,又遇皇权更迭,有些事情得早早做准备才是。
汪淮正看着军务,锦葵在外头敲了门,他抬起头,看见他的小姑娘正侧着头看他,汪淮心下无奈,出声道:“可是无聊了?”
说完他伸手朝小姑娘招了招,锦葵便带着甜笑走了进来。
望着书案上摆放凌乱的折子,心知他一时半会儿忙不完,只是他从回来一直没有用膳,她便为他熬了些药膳粥。
锦葵柔声道:“灶上熬着粥,你喝些吧,晚间还要熬许久呢。”
汪淮站起身,拉着锦葵的手,同她一起往厨房去了。他的小姑娘,便是如此纯善,在她眼中,他的一日三餐便是这世上顶顶重要的事情了。
二人同往日一般,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就是这样平凡而淡然地过着日子。
用过饭后,汪淮沉默一瞬道:“最近这段时日,我不能回来陪你,你也不要随意外出,局势乱了,外面不安全。”
正在收拾碗筷的锦葵乖乖点头,既不多问也不反驳。
她听南藤说了些政事,只是朝廷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自从汪淮给她解释过,为什么要在人前抬举青薇同沅素后,她便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都是为了保护她罢了。
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便只能保证不给他惹麻烦。
汪淮见锦葵乖巧模样心头微热,拉过她在她唇上印下重重一吻,他如今不必再偷偷去亲他的小姑娘了。
锦葵被他惹得害羞,只好伸出小手扭着汪淮耳朵,二人顿时笑成一团。
因有心爱之人的陪伴,便是在这混乱局势里,每日也都如同春花灿烂,旖旎缱绻。
第142章 第141章布棋
大皇子府灯火通幽,红墙青瓦,偶有丝竹琴筝逸响传出,再伴着莺歌燕舞,端得是纸醉金迷,令人神醉魂销。
谢玿揽着怀中美艳姬妾,面上却无一丝畅快肆意。
直到外头走进一个身量消瘦,面色惨白的俊秀青年,谢玿的面上才浮现出几分温和模样。
他推开怀中美妾,上前迎接:“温先生。”
那被称为温先生的青年男子,面上带出一个十分儒雅的笑意,向谢玿行礼:“小生见过大皇子。”
谢玿急忙扶起,他受温先生帮助良多,也只他能得谢玿几分真心看重。且此人的确料事如神,有那举手翻云挥手覆雨的能力。
挥退场中所有乐伶下人,只余下二人坐在桌上。谢玿亲手端过酒壶,为那俊秀青年斟酒。
温姓青年不卑不亢地接过谢玿手中酒盏,送至唇边轻抿一口后,放在桌上,便不再继续。
谢玿见状直言道:“先生心坚志笃,谢某惭愧。”
说完谢玿也放下手中酒盏,心跟着沉静了不少。
他近日被子嗣和泰和帝突病的事情折磨得焦头烂额,若不是有温琼相帮,他怕是早乱了手脚。且他之前因为温琼的计策,得以在泰和帝面前重拾昔日父子情分,一朝翻身,也都是温琼的功劳。
是以,谢玿此时对温琼可说倚重非常。
“先生,父皇此次情况危急,你说我可要趁机……”
谢玿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眼神诚挚以期获得温琼的赞同。
东宫太子年幼,若是太子倒台,那身为长子的自己便可名正言顺继位。谢玿为此筹谋多日,只是不敢贸然奋进。
温琼见状摇头,语气平静地道:“圣上表面虽不理政事,可朝中局势尽在他掌握之中。我朝是自开祖皇帝登基以来,最为国泰民安的一代。”
“朝中多是骨鲠之臣,且本朝出了许多大儒,文人学子民心所向。多年来朝局平稳,国泰民安,群臣百喙如一,便是历代偶有出现的宦祸,在本朝也被圣上扼制。”
“吕柏身死后,东厂已无祸乱之心。”
“本朝军权尽在皇家之手,除非五皇子谢珩叛国,否则谢氏皇权便永不可能旁落。”
若泰和帝身死,不论谁人上位,都不会去动五皇子谢珩手中的军权,一为拿不走,二乃谢珩是最合适的人选。除此之外,东厂揽权,但汪淮此人磨而不磷,涅而不缁,不论权势还是财帛,他都无甚兴趣。
大皇子谢玿便是再天资有限,可毕竟身处权势之中,不可能心中无数,稍一思索他便道:“先生的意思是我父皇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计算好这一天了?”
不论是东厂还是谢珩,朝中留下的这些人,俱是经过泰和帝精挑细选出的,若非如此,不可能几十年后,呈现如此局面。
谢玿双眼微眯,又道:“若父皇有此心计,那皇储必然已……”
温琼微微点头,道:“东宫太子。”
无视大皇子谢玿难看的面色,温琼继续道:“皇后母族叶氏,兴旺五朝,三代家主均享盛世荣宠。但你看叶家如何?百年来虽处亢龙之势,但叶氏族人还可守之以道,藏人于群,谨言慎行,甚至从未招祸,惹帝王猜忌。”
“叶氏为后,也是圣上自登基那日便选好的。”
大皇子面色已然由白转黑,愈发狰狞。他一直以为父皇当年没有立自己母妃为后,是被朝臣逼迫,却没想他父皇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让母妃为后。
谢玿冷哼一声,道:“只是他没算到先皇后福泽寡薄,没等诞下太子便一命呜呼,他为让皇储从那叶氏嫡女肚子里爬出来,甘愿等继后多年,直到她及笄便迫不及待娶进宫来。”
“如此说来,父皇在太子还未出生前便已选好皇储了,难怪,难怪……”
难怪这些年东宫太子隐于人后,朝中却一直有传言,太子年幼但聪慧坚毅,既让人得知太子堪登大位,却又让人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难怪他同老三这些年斗得跟乌眼鸡一样,也没能分出个胜负,便是他背靠吕柏,手掌东厂侦缉刑审之权的时候,也没能扳倒老三。
谢玿忽然把桌子掀翻,他青筋暴起,厉眼凝视一地狼藉,又忽而放声大笑:“可笑,可笑我与老三这么多年来,均以为自己有机会争上一争,原是我们……”
大皇子一怔,忽然想到他同老三,俱是他父皇还是亲王的时候生的,而泰和帝登基后,便只生下了身有异族血统但如今手掌军权的谢珩,同他选好的东宫太子谢瑖。
温琼见大皇子已然看清局势,这才缓缓开口:“您手中无兵无权,无民心无拥趸者,此时起事,唯有死路一条。”
谢玿闻言,面上浮出个无奈颓然的笑容。
这些年来他时常去泰和帝面前谈论儿时种种,只为勾起泰和帝对他的父子情分,却没想他父皇自登基那日起,便摒弃为人夫为人父的身份,坦坦荡荡地走向了帝王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