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192)

作者:来自远方


有几人想趁乱逃跑,智陵打了一声唿哨,一伍骑兵策马追上,行进间挥出长剑。

冷光闪过,血色冲天而起。

断头抛向半空,无头尸体向前栽倒,断颈处喷出浓烈的殷红。

目睹惨烈场景,曹国氏族脸色惨白,一个个抖如筛糠。再不敢心有杂念,只能拼命求饶。

营外有甲士探查,智陵并未派人阻拦。

甲士返回各营,国君们接连得到消息,回想白日所为,不免心有余悸。氏族们也是后怕不已。

“虎狼之师,果真名不虚传。”

知晓宋伯从昏迷中苏醒,田齐特地派斗圩过营,绘声绘色描述曹国氏族的遭遇,末尾总结一句:“无义之人当有恶惩!”

宋伯正在喝药,闻言受到惊吓,一口气没上来,再度昏了过去。

“君上!”

大帐内乱成一团,斗圩功成身退,掀起帐帘离开,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与此同时,三支队伍正在夜色中疾行,快马加鞭奔向丰地。

队伍中各有一辆伞车,车上是前来会盟的西境诸侯。由于路途遥远,他们只能星夜兼程,以免延误日期。

在三支队伍后,陶荣也在赶路。

他乘坐的车辆行在前,身后是押送蔡侯的囚车。甲士护卫在车辆左右,单手策马,另一只手擎起火把,火光照亮前方道路。

“速行,天明过边地。”

“诺!”

甲士齐声领命,马蹄隆隆,向东疾行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能尽快赶到丰地,陶荣一行人日夜兼程,沿途少有歇息。

蔡侯被锁在囚车内,只能坐不能站,双腿伸展不开,从未有过的煎熬。担忧自身性命,他整日惶恐不安,变得心力憔悴。

队伍从青州出发,一路穿过蔡地,进入原郑国疆域。

途经新设的县城,陶荣亮明身份,展示林珩赐下的金印,当即被放行。

过岭州城时,壬章出城相迎。

两人久未碰面,再见却不生疏,反而十分热络。

看到囚车中的蔡侯,壬章笑得意味深长:“君上广邀诸侯会盟,蔡君来得正是时候。”

蔡侯抬头看向他,神情不悦,声音沙哑:“晋人蛮横无礼!”

壬章摇头失笑,难怪君上要扶持蔡欢。

勾结楚国,暗通上京,阴谋刺杀晋君,决意同晋为敌,还以为有几分枭雄气概,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今日一会,他对蔡侯大失所望。

“我要速往丰地,不能在此久留。”短暂休息后,陶荣向壬章告辞。

“祝君一路顺风。”知晓会盟日将近,时间紧迫,壬章没有出言挽留,命人送上食水,礼送队伍离开。

“他日再会。”

为节省时间,陶荣弃车上马。

拉囚车的驽马多备两匹,便于中途替代更换。

奔雷声响起,百余人的队伍再次启程,一路向东飞驰而去。

壬章登上高处,目送人马远去。直至再也望不见,他才转身步下土丘,接过缰绳跃身上马。

“使君,抓住一伙奸细!”

尚未进入城池,队伍迎面撞见一名甲士。

甲士手持木简出城,找到壬章后猛一勒缰绳,在马背上抱拳,疾声道;“主簿令仆来见使君,城外乡邑抓获鬼祟之人,查明是犬戎奸细!”

犬戎?

壬章脸色骤变,脚跟一踢马腹,下令道:“速回城!”

“诺!”

时近正午,岭州城外大排长龙,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岭州城内却是异常安静,城门紧闭,城头白日亮起火把。等候入城的众人被挡在城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何事。

壬章策马奔回,望见白日火光,即知情况紧急,事情绝非抓获几名探子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他叫开城门,见到面色铁青的主簿,看到对方递出的口供,登时目光一厉,心中涌出杀气。

“事情属实?”

“我已派人往边境,明后日就能传回消息。”主簿声音紧绷,显然在压抑怒火,“犬戎秘入北荒之地,杀边民,欲伪作商旅袭掠边城,此事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尽早飞报各县,以免措手不及。”

“此言在理。”壬章与主簿共事多时,了解对方的手段。犬戎奸细再狡诈也抵不住酷刑,口供十成为真,需尽快做出布置。

心思飞转间,壬章已有腹案,当下提笔写成文书,调甲士飞送新设八县。

“见到智县令后,言宁城近北荒,需周密安排,不能有半点疏忽。”壬章递出最后一封文书,郑重吩咐甲士。

“诺。”甲士抱拳领命,带上文书转身离开。

壬章没有停笔,重新铺开竹简,飞速写就一封奏疏,命人送往丰地交至林珩手中。

“速行,途中不可耽误。”

甲士捧起奏疏,行礼后退出房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廊下。

一切安排妥当,壬章暂时松了口气。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对主簿道:“严查城内和乡邑,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使君放心。”主簿和壬章性情相似,十分有默契。遇到犬戎作乱,宁可抓错不容放过。

“近两日照常开城门,城头不必再燃火把。城内商坊照开,增派人手日夜巡逻。”

“诺。”

壬章一项项吩咐,主簿执笔记录,不忘查缺补漏。

待两人做好一切安排,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此间事毕,去牢房。”壬章看过记录的竹简,合拢放到桌上。他没打算休息,决定亲自去审问抓到的奸细,或许能有更多发现。

主簿没有异议,立刻起身跟随。

两人前后走出房间,快步穿过庭院,在府前上马,奔至关押奸细的囚牢。

牢房把守严密,有军仆和壮奴巡逻。

推开牢门,穿过一条狭长的甬道,一股血腥气迎面扑来。

三名奸细被吊在梁下,身上鞭痕交错,俨然成了三只血葫芦。

壬章接过牢奴递上的鞭子,随意甩动两下,鞭声清脆,成功让三人抖如筛糠。

三人抬起头,看向站在对面的壬章,本以为他会开口问话,不料对方竟问也不问,将长鞭抛给牢奴,吩咐道:“一人十鞭,不要打死。”

“遵命!”

牢奴抓住鞭子,背过身舔了舔嘴唇,走向惊恐瞪大双眼的奸细,猛然举起手臂,重重落下鞭影。

破风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在囚室内持续回荡,尖锐刺耳。

与此同时,陶荣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风驰电掣,意外追上蕲国的车队。双方通报身份,索性结伴同行。

蕲是边陲小国,国土面积不及晋五分之一,人口更是少得可怜。国内缺乏耕地,主要是草场,国人多以牧羊为生。

蕲国国君封爵为男,属爵位中最低,仅比附庸小邦略高。在西境诸侯国中,蕲为末流,晋烈公会盟时甚至没有想起这个国家。

此次丰地会盟,林珩广邀西境诸侯,蕲同样在列。

蕲国国君见到晋使,第一反应是不信,以为对方是哪里来的骗子。使臣亮出符节,递出盖有印玺的国书,蕲国君臣方才打消怀疑。

“区区小国,蒙晋君不弃,荣幸之至。”

为感谢林珩的邀请,蕲国君臣特地准备厚礼,有意在会盟时献上。

“五百白羊,五百黑羊,三百肥鹿,两头巨牛。”

君臣精挑细选,保证羊无杂色,鹿头头肥壮。巨牛头顶弯角,身披长毛,比青牛高出一截,十余名壮奴合力才能牵引,在西境称得上罕见。

两支队伍同行,不可避免地,蔡侯出现在人前。

看到囚车里的蔡侯,从陶荣口中得知他的所作所为,蕲国国君没有丝毫怜悯,而是与晋同仇敌忾,对蔡侯的行为很是唾弃。

“不自量力,好诡诈,实属咎由自取!”

“君不以为晋暴?”陶荣好奇道。

“放牧时遇狼,战不胜失羊,战胜得狼皮狼肉,是生存之道。蕲国固小,行事光明磊落。做了就认,死可称勇。做了却不认,反推脱他人,实令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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