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番外(10)
作者:自由机器人
紫禁城中,说不定是京城最冷清的地方。
她望着几步之外床榻上的男子,他比想象中的要瘦削些,几乎及腰的乌黑长发没有束起,散下来落在枕头上,床上,身上。他睫毛很长,五官立体而深邃,鼻梁直挺,嘴唇略薄,面部那硬朗的线条中却偏带着一丝柔美,那身纯白色的袍服更是将他衬托得纯净祥和,甚至多了几分疏离与淡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然,那英气俊美且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又使他看起来宛如妖精般勾人心魄。
嘉靖的胸膛微微起伏,双眼紧紧地闭着,眉心深蹙。他的脖子上布满了血色勒痕,有的结了痂,有的深一些的还透着殷红,一道一道,惹人心惊。那袭素白的袍子下,胸前和腰腹间也隐隐渗出了血红。
萧诗晴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道那些宫女和这皇上这得是多大得仇,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眼前男子的模样让她着实愣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皇帝的威严,反而像是一个易碎的瓷人,身受重伤到下一秒就会死去。萧诗晴从不知道也从没想过,原来那个君临天下的王者,竟是如此脆弱。
她深吸一口气,见床榻边一个紫檀木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萧诗晴不知道应该用哪个,但她至少得涂一个,她正巧见其中一个瓶子开了盖儿,便将那瓶开了盖儿的粉细细撒在了嘉靖的伤口处。
他脸上的肌肉在微微颤动,似乎在说“疼”。
萧诗晴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又把那瓶子放回去,拿了一瓶软膏一样的东西微微倒了出来,里面的药是淡白色的,萧诗晴用棉布蘸着一点点涂了。
似乎涂对了。
嘉靖的脸色平静下来,萧诗晴却依然不敢放松,生怕眼前的人突然醒过来。
萧诗晴把手劲尽量放轻柔,全神贯注地为他上药,因此涂得也慢,渐渐感觉汗水已蒙上了眼睛。她有时候恍惚了,以为面前的男子正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吓得她手一哆嗦,定睛看去,他分明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如从前。
他就像是知道她在这儿似的,再没有乱动分毫,有心灵感应一般乖乖任她上药。
萧诗晴颤颤巍巍把药换了,做完这一切才发现手心和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汗,衣服也已湿透了。
萧诗晴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骨子里带有现代人生来具有的平等观念,但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嘉靖,向来不惧权贵的她,第一次产生了些许心悸。
萧诗晴怕那宫女很快就返回,不敢多停留,急忙用檀木架子上的一块丝巾擦了擦手,最后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嘉靖帝,快步走出了殿门。
严世蕃正在外面等她。
见终于萧诗晴出来,他显然也微微松了口气。
“走吧。”
严世蕃一挥手,萧诗晴便来到了他旁边。
二人接着在紫禁城中踱步,这时,萧诗晴将心里一直藏着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一直说我要替你当人证,可是除了我之外,你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严世蕃转头看她,只淡淡道:
“如今大明的内阁姓严,到目前为止,即便是司礼监、北镇抚司那些人,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跟内阁撕破脸。”
男子幽深的眸中隐隐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只要手上握有象征性的证据,便可玩弄权术。这场审案,本质上是权力与权力的斗争。所谓证据,不过只是个陪衬。
两日后,北镇抚司。
由内阁亲自安排,在北镇抚司进行的对于紫禁城壬寅宫变案件的审理,今日开庭。
北镇抚司的门口,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前面是六骑护驾的士兵,后面也是六骑护驾的士兵,马车的两旁还各有两骑侍从,骑手手中的旗子上竟然书着兵部的擘窠大字。每一匹马都是步伐矫健威风凛凛,马背刷洗得油光水滑,连一根杂毛也无。
按理说,参加审案用这样的阵势不合礼制,乃是越矩,可这是严世蕃的排场,也就是严嵩和内阁的安排,任谁见了,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毕竟,连今天的审案也都是由内阁亲自策划的。其实北镇抚司里稍懂得人也都知道,今天所谓的审案,无非就是在内阁的主导下的一场闹剧罢了。
马车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的是严世蕃和萧诗晴。
萧诗晴是第一次来到北镇抚司,她当然知道,衙门里的人就是传说中大明朝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
那日,她在严府里的预感不错,严世蕃让她完成的事确实与宫变有关。她的大体任务,就是假扮成宫女岳铃,作为“知情人”为凶手杨金英添上一个不存在的雇主。
看着门口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锦衣卫,她不禁有点心虚,何况自己今天是来作假证的。
严世蕃是见少女神色紧张,终究怕她乱了阵脚,把事情搞砸了,便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她道:
“紧张什么,都是给皇上上过药的人了,还怕几个家奴?”语气带着几分安慰与戏谑。
这句话令萧诗晴多少放松下来了。
“按我教给你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说罢,严世蕃便率先走进了大门。
萧诗晴忙在后面几步跟上。
伴随着北镇抚司锦衣卫恭敬的问候声,两个人,终于一同跨进了那间大厅。
对于壬寅宫变案的那场审判,终于开始了。
第8章
大堂里,除了那个负责做笔录的小吏,只有三个人是坐着的。
严世蕃虽然不是内阁阁员,但贵为首辅之子,更是内阁说白了也就是严嵩直接委派的审案人员。因此今天三堂会审,他代表的是其中一方。
严世蕃坐在了右边代表内阁的位子上,轻蔑地扫了一眼他对面的刑部代表,气定神闲。
右边坐着是刑部侍郎,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留着微白的胡子,见了严世蕃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坐在中间主审的堂官则隶属北镇抚司。上次严世蕃说的那个陆炳果真没来,来得是北镇府司的指挥同知之一,孙卓。
待众人坐定,孙卓高声宣布:
“嘉靖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翊坤宫宫女弑君案现在开庭。此案,将交本人——北镇抚司指挥同知孙卓,以及刑部侍郎赵广、顺天府治中严世蕃,共同审理。”
说着,他一拍惊堂木:“带犯人杨金英上庭!”
很快,一名宫女便被锦衣卫带了上来,面容憔悴发丝凌乱,步伐虚浮,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看样子已经被关在北镇抚司有些时日了。
身后的锦衣卫用手一压她的肩,她便跪了下来。
孙卓在说话:“根据司礼监和北镇抚司的联合调查,宫女杨金英于今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夜串联十名宫女,在翊坤宫意图谋害圣上。经东厂和锦衣卫排查,杨金英等人的作案工具,皆已被缴获,陈列在此。”
孙卓一指身旁一张桌案,绳子、簪子等物正放在那张桌案上。
“杨金英,你是否认罪?”孙卓盯着她。
杨金英撇过头去,字字含恨:“事情既已败露,便没什么好说的。若不是张金莲胆小怕事,中途去坤宁宫自首,那暴虐无道的恶人早已死在我们手下。”
“大胆,你长了几个脑袋,怎敢污蔑圣上?”孙卓厉声喝道。
杨金英凝视着孙卓,一字一句:“对于我们所做的事,我和十名姐妹问心无愧,那禽兽不如的恶人就该死,就该被千刀万剐!”
孙卓猛吸了口气,自他在北镇抚司衙门当差以来,敢这样辱没嘉靖的还从未有人,他环视厅堂一周:“诸位大人对此有何判断?”
只听严世蕃淡淡的笑声传来。
他望着厅中央的杨金英,悠然道:“杨金英,你好大的口气。”
又叹道:“你是一把好剑,只是终究过于锋利。你如今在堂上如此肆意污蔑圣上,逞足了口舌之利,你背后握剑的人,恐怕正在暗自窃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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