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好像有那个大病+番外(301)
作者:乌贼公子
从此,小孩儿成了人市里其中一个待卖的小崽子。
本来他被老夫妇养得白嫩又可爱,看起来听话乖巧又懂事,应该很好卖的,有钱人的公子哥儿或者老爷们都有些特别的嗜好,把这小孩儿买回去,欢乐欢乐,活得下来就当个房里人养着,长大后太寒碜了可以当做下人使唤,最划算的买卖了。
可惜,虽出身贫寒,这小孩儿却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好吃好喝没有几次,但却被保护得细皮嫩肉,大概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又是娇生惯养的,被卖了之后就一直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也还在哭,最后管事的看不下去了,抽了他两鞭子,哭得更厉害,随后索性昏迷。
发了高烧,牙婆怕赔了买卖,找了大夫来看,可高烧退了,人却一天天变得虚弱,不爱吃东西,整天不是哭着喊爹娘就是虚弱着躺着一动不能动,面色饥黄还泛着接近死亡的灰青色,看着就不讨喜。
最后被差遣去干些脏活儿累活儿,想着不能白白浪费。
可到底只是几岁的小孩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又时常被打骂呵斥,就越来越爱生病,最后更是动也不能动了。
因为他实在瘦弱,看着病恹恹的,所以无人愿意花钱买晦气,他便被留在了人市里做苦力。
十年的挨饿受冻,一副残躯,一身病痛,就是再厉害的人也挨不过这样的鞭打好奴役,又还只是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孩子。
之后马车拉着他们一批小孩儿要去穆凉城贩卖,已经长成一副瘦弱少年模样的他也得跟去,运气好的话被人一并买走,运气不好就是来回的做苦力和鞭打。
结果还没入城,他就熬不住了。
管事儿断定他活不过第二天,怕留了一晚上会发臭,影响到其他的小孩儿,就让人草草把他拉去乱葬岗扔了。
被丢在乱葬岗,就是没死,也绝对活不下来了。
可在死人堆里睁开眼睛的沈安言,硬是凭着一口气,从乱葬岗一路爬了出来,一路上都是他留下的血痕,凄惨狰狞,令人心惊。
那一晚,正巧怡红楼的老鸨从城外归来,马车阴差阳错走了那一条道,看到那一路的血痕,老鸨和车夫都震惊了。
再往前,看到昏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沈安言时,老鸨忽然心生善念,把他救了回去,对着醒来的沈安言却说是她买下的他。
那时候的沈安言好像忘掉了过去的所有事情,他不懂是这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怀疑自已之前的记忆一直是错的,还是……那些本来就是他经历的一切,只是因为太痛苦太绝望了,才会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身体的机能令他忘掉了这些不好的事情,相信了老鸨时候的话。
从此,怡红楼便多了一个勤快又嘴甜,还忠心耿耿的小厮。
再睁开眼睛时,沈安言眼底还含着泪水,眼角和滑过泪水的地方都在微微发烫。
他转头,看到身边躺着萧景容。
男人侧对着他睡着了,眉头中间是拧不开的疙瘩,手却放在他的胸口上,时不时就轻轻动一下,像是在温柔拍打,小心翼翼安抚着他。
沈安言就这么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男人。
他没什么感觉,既不心动也不感动,没有恨也没有厌恶,情绪平静得就好像是无风的湖面。
即便是萧景容慢慢醒过来,睁开了眼睛,跟他的视线对上了,他仍旧觉得自已的情绪毫无变化,与躺在身旁的男人对视着,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件最寻常不过的物品。
萧景容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安言,更没想到沈安言一直在盯着他看。
男人脑子尚未清醒过来,却又瞬间乱作一团。
他在想什么?
他在看什么?
心里是觉得恶心还是依然想要捅他一刀?
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占据了他的脑子,可接着,沈安言却忽然开口说道:“我在秦国的时候,很少出门闲逛……”
萧景容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明白沈安言忽然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既小心又认真地对待着。
但其实沈安言也不明白自已在说什么。
他脑子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已出现在秦国街头的画面。
第333章 梦境,是真?是假?(三)
那会儿他身体也不好,是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的,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是杨婉玉非要他出去走走,说是不能总闷在一个地方。
可他精力有限,身体虚弱,实在无法出门闲逛,袁墨就说带他去茶楼喝喝茶,让他看看秦国的茶楼和睿国的茶楼有什么区别。
沈安言真的不感兴趣,却还是听话地出门了。
街景与睿国倒是没什么不同,卖的东西也大同小异。
最大的差别,大概在于秦国街头能看到不少女子,但穿着却比睿国女子更为严实,夏日里,睿国的女子可身着纱衣,这里的女子,即便炎炎夏日,也要将自已包裹得严严实实。
甚至,不少女子都喜欢穿窄袖布裙,发髻更为简单,甚至绑成高马尾,只简单簪着木簪子,脸上都不施粉黛,有些还刻意将脸颊涂黑。
虽说可自由出入宅院,但在这时代,女子仍旧没有安全感。
她们可以向往自由,却不敢拿着美貌去赌这世道的肮脏。
袁墨守在他身旁说道:“秦国与睿国不同,女子不必日日待在闺中,闲暇时也可出来走动,不过……真正豪门贵族中的女子,很少这般出来走动,都是养在院子里,悉心教导。”
这些敢出门走动的,基本都是依仗家族庇护,或者身份低贱,父兄又不可靠,必须凭着一已之力在这危险的世道中闯出一席之地。
虽说不少女子都立志上战场杀敌,实现自已的抱负,可真正能上战场的,敢去战场的,没几个。
不是她们胆子小,怕死,而是这世间的龌龊太多。
提起这些,总免不了又要说一说女子上战场的事情。
袁墨说:“很多女子,未到战场便被折磨死了,有些便是在战场上立下战功,回了营帐,也要被那些将土官兵羞辱……久而久之,女子们再想建功立业,也都不肯参军,可她们也实在没有别的出路的,很多女将土其实都是被父母逼着去的,她们为了寻一条活路,索性出来找别的生计,若是能赚了钱,早早离开家中自立门户是好的,实在不行,能给家中赚银钱的女儿也比去军营好。”
沈安言知道女子参军一直是袁墨心里的痛,每次他说起这个,都会认真听着。
他问道:“女子若入军营,得赏银多少?”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袁墨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男子入伍,战兵约莫九百钱一个月,杂兵约莫六百钱,若是女子的话……不管什么兵,都是一两银子开头,而且若是报了名,就能先拿到三两银子,但若是时间到了没有入伍,就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所以,即便女子不是自愿去的,父兄把她名字报上去,她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沈安言沉默着,没再多问。
也没什么好问的。
为什么女子入伍银钱这么多?
自然是因为她们要做的事情不只是打仗杀敌,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上了战场,她们必须所向披靡,有命活着回来,晚上自然也要自已的“使命”。
但是谁也不清楚那些女子入了军营能活多久,自然是一开始就被各种高效利用。
惨不忍睹。
袁墨又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近些年已经好许多了,尤其是杨麒将军出现后,那些女子都被保护得很好。”
顿了顿,他又说:“可是……”
“为什么女兵要跟男兵混在一起?不能分开管理吗?”
沈安言这一问,让袁墨愣了许久。
而后才垂眸解释道:“自然是分开管理的,可再如何分开,也只能把营帐分开,秦国的男人总是比女人多的,男人再如何不争气,也不可能军营里只剩下女人,但公子也知道,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大,即便是在军营里,他们若要强来,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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