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攻略你行了吧(7)

作者:其君折枝


叶初雨也乖乖站在一边。

“吴大夫,怎么样?”

眼见吴大夫收起手,叶初雨连忙问道,却是比裴时安这个伤患还要积极。

吴大夫也是看着叶初雨长大的,此刻见郡主这般模样也有些吃惊,却还是先同人说起病情:“受寒过度,得好生调养。”

“腿呢?”

叶初雨不放心,“腿怎么样?”

先前吴大夫已然看过,也摸了骨,此刻便照实回道:“腿没事,只是得好好修养,”说完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万不可再像今日这样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裴时安自知自己没事,便也事不关己坐在一旁,手已经不冷了,身上的凉气也仿佛逐渐被屋中的暖意所驱散,只是衣裳湿哒哒的十分难受,偏偏这个女人还在,他也不好更换。

裴时安心中烦不胜烦。

只希望这个女人快些离开。

而那边吴大夫见今日这番话,并未引起郡主的反感和大闹,心里虽觉惊奇,却也斗着胆子多劝了一句:“郡主,您虽然还小,但裴公子毕竟是您的未婚夫,您纵使与他有何磕绊,也不该这般。”

“今日若再晚些,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您再后悔也没用了。”

这时。

时桃刚带着裴时安的随侍言明回来,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她惊得脸都白了。

两个杂役也缩着身子不敢说话。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初雨会发火的时候,却见她轻轻嗯声点头道:“我知道了。”

“以后不会了。”

“以后……”

叶初雨忽然抬头看向床上的裴时安。

裴时安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此刻正靠在床头皱着眉沉默看她。

叶初雨便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道:“我会好好对他的。”

她的声音并不响。

只够吴大夫和裴时安听到。

可与吴大夫眼中的欣慰不同,裴时安却皱了眉,他看着少女眼中的保证,仿佛承诺一般,裹着坚定望着他……

裴时安拢起的眉心就没松下来过。

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

第5章

吴大夫已经走了。

两个杂役也已经离开了。

如今这屋中便只剩下叶初雨、裴时安两对主仆。

言明早已到了裴时安的床前,眼瞧着自家主子变成这幅模样,言明怒气勃发,他阴沉着一张脸蹲在床前,双手也不禁紧握成拳。

在这一刻——

他想杀了叶初雨的心已经抵达了巅峰。

若不是先前主子再三叮咛,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早就要带着人把主子救走了。

怎么可能让主子受此折辱!

手轻轻放在主子的膝盖上。

“您感觉如何?”他强压着怒气哑着嗓音问裴时安。

裴时安淡声:“无事。”

他冷静淡然地仿佛这一身风雪和疼痛都不存在。

可言明岂会信他?

却也无可奈何。

主子惯来如此,不愿示弱于旁人,即便是在裴溪小姐面前也是如此,更不必说他们这些人了。

眼见主子脸上疲态渐生,语气也渐有困怠,言明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转身与叶初雨说道:“郡主,我们公子要歇息了。”

他言语冷淡。

因心中怒意,实在无法给叶初雨一点好颜色。

“你——”

时桃扫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气急要训斥,可脸上才显出薄怒之色,胳膊就被叶初雨握住了。

喉咙里那还未曾吐出的话也因为愕然而重新吞咽了回去。

她呆滞着神情,茫然般扭头看着她身边的少女。

叶初雨却未看她,而是看着面前的黑衣男人,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她自然知道他是谁。

言明,裴时安的护卫,对裴时安忠心耿耿,曾不止一次想杀了“叶初雨”。

即便他再怎么掩饰——

叶初雨也能瞧出他藏于眼底之下那浓烈到极致的怒意和杀意。

想到记忆中那个温和地喊她“小姐”的青年,叶初雨心底不由有些发酸。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她虽然不至于把他们当做自己现实中的亲人朋友,但也的确对他们产生过一份深厚的感情,没想到如今成了“叶初雨”,成为了他们的对立面以及最为厌恶的存在。

叶初雨的心里有些失落和难过。

但面对言明明目张胆的赶客,她也没有生气。

身份使然。

她能理解。

她看着青年点了点头,而后朝他身后看去。

白衣少年依旧靠坐在床头,屋中暖橘色的烛火照在他的身上,他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没有看她。

优越的下颌线,深邃的五官,还有那修长脖颈之上微微凸起的喉结,以及眼下那一粒泪痣。

裴时安生得好看。

这种俊美在如今的病容之下,又添了一份其余人没有的破碎。

此刻他一只脚半屈着,一只脚则随意靠在床上,形容虽然憔悴落魄,身上风华却未减半分。

叶初雨看着他。

比起玩游戏时,总感觉隔着什么,现在的裴时安显然要更真切也更鲜活。

早知他们相似,却没想到会这样像。

叶初雨一时有些愣神。

或许是她看得实在太久了,久到裴时安竟然都睁开眼睛看她了。

与他四目相对。

叶初雨看着他皱眉的样子,眨了下眼,终于把涣散的思绪重新笼了回来。

张口正想提醒他记得换衣裳,别冻着,就见眼前一黑,言明直接挡住了身后的裴时安不给她看了。

“……”

喉间那还未吐出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叶初雨看了一眼言明,看着他眼中强行压抑的情绪又垂落视线。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

未听到回声。

叶初雨在心底轻叹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时桃连忙跟上。

她还在恼言明的态度,便在她身后碎碎道:“这个姓言的好生嚣张!就该让人把他打发出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说罢还不解气,依旧恼道:“那贱……”

下意识要跟从前似的喊裴时安贱种。

这原本是郡主给那裴公子的称呼,还要求身边人也这么喊他,但一想今日郡主对裴公子的态度实在不明,时桃悄悄看了一眼叶初雨,把“贱种”的称呼吞咽回去,换成了“裴公子”。

眼见郡主并无别的反应也没生气,时桃便放心地补充完了后面的话,“裴公子平日都不敢给您脸色看呢,他算什么东西?”

叶初雨听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只觉得脑壳疼。做裴溪的时候,她既不喜欢“叶初雨”也不喜欢“叶初雨”身边这些帮着她胡作非为的跟班,但其实这些跟班也都是受命于“叶初雨”。

想到身边这个女孩后面的结局,叶初雨到底也没说她什么,只道:“以后对他们客气点。”

“啊?”

时桃愣了一下。

她眨巴着眼睛,待见郡主已然准备走出长廊出去了,她也连忙拾起油纸伞跟上。

她想问“为什么?”

可看着身边郡主明显一副不想与人说话的样子,又只能住嘴。

路上风雪依旧很大。

叶初雨边走边与身边时桃交待道:“让人多送几床被褥过来,还有姜汤和药也别忘了。”

这一番话混迹于风雪之中,很快就消散不见了,但屋中那两个自小习武耳力极好的主仆二人却把这番话听了个全,言明听得直皱眉,沉声道:“这丹阳郡主又想使什么坏主意?”

他边说边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主子。

见主子身上落魄,一时倒也顾不上别的,忙又去给人拿干净的衣裳和帕子。

裴时安未曾言语,他依旧靠在床头,看着大开的门外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似是风雪太大,她走得有些艰难……

裴时安心中并无一点动容,他就这样半眯着眼睛带着审视一般看着她离开,修长手指轻敲身下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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