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相认

封瑞安握紧拳头，哑口无言。

慕容元洌继续说，“玄机子大人就是算到了皇祖母时日无多，所以现身告诉我，尽量让皇祖母主动对父皇坦诚这件事。皇祖母当年会下嫁于那位郎中，本就是形势所逼，并非她和郎中的过错，只要她跟父皇好好谈，父皇不会那么暴戾的残害他人性命……”

说到这里，他看着封瑞安，“你跟在我父皇身边多年，我父皇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你心里最清楚，是不是？”

封瑞安点头。

皇帝的善良仁厚，他最有发言权。

这个皇帝舅舅，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皇帝。

所以刚刚听寿王说，皇帝舅舅一年后会杀了他外祖父，他是不信的。

可是听了寿王的分析，他又不得不信了。

他也能理解玄机子大人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寿王了。

寿王最受皇帝舅舅宠爱，若是有寿王在皇帝舅舅面前为皇太后嫁过人这事儿多耐心解释几句，没准就能改变那注定会二死一伤的结局。

想到这儿，封瑞安拱手行礼，“那，就劳烦寿王费心了，我外祖父的生命……全仰仗寿王您了。”

慕容元洌按下他的手，“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我便叫你表哥，我既然这么叫了，表哥你就莫要把自己当外人。”

封瑞安缓缓抬头凝视着慕容元洌，“可是，我不配与王爷论亲……”

慕容元洌笑道，“或许在其他人眼中皇室血脉的确尊贵不可言，没有皇室血脉的人压根不配与皇家论亲戚。可在我眼里，人品比血脉更重要。你和慧心禅师的人品，让我愿意认你们这两个表哥。也许对外，你们的身份一辈子都不能见光，可至少在我这里，你们的身份无需隐藏，你们这门亲，我认。”

他拍了拍封瑞安的胳膊，低声说，“等回了京城，我会以探望封首领你的名义，去拜访封夫人。”

封瑞安握紧拳头，只觉得喉头发哽，眼眶发涩。

他在皇宫待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的亲戚，他知道他的皇帝舅舅是个好皇帝，他知道他的太子表哥是个合格的储君，知道他的几个王爷表弟可爱又活泼……

可是他从来不敢去认，他甚至不敢泄露一点情绪，怕叫人发现端倪，惹来杀身之祸。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其中一个表弟会站在他面前笑着喊他“表哥”，还说不管他们的身份能不能见光，至少这个表弟会承认他们的身份。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又烫又酸。

让他眼眶发热，想哭。

慕容元洌见他情绪涌动如此强烈，故意问道，“表哥一直不说话，难道是不欢迎我去吗？”

封瑞安立刻摇头，“不是！欢迎，我和母亲都很欢迎……只要王爷不嫌弃我们这门亲戚，能与你相认，我们求之不得！”

慕容元洌说，“怎么会嫌弃呢？封夫人又不是皇祖母私德败坏所生，真正说起来，我皇祖父和皇祖母才是无名无分，而皇祖母和你的外祖父才是真正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夫妻。”

他自嘲一声，“只不过我们是所谓尊贵的皇家，才害得他们夫妻不得不分离，害得封夫人小小年纪就离家远走，寄人篱下……”

第662章 我们才是一路人，是不是？

说到这儿，他轻声说，“其实这件事，我皇祖父和我父皇都没有错，毕竟他们除了寻找皇祖母外，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对你们一家做过，说来都是造化弄人罢了。可我作为晚辈，我还是希望，能亲口对封夫人说一声抱歉……我希望我的道歉，能让你们心里好受一些，能让你们不要怨恨我父皇和皇祖父，因为他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皇权害得你们家遭遇了什么。”

封瑞安听着这句“抱歉”，更是心头酸涩得不行。

如寿王所说，这件事真要怪，他们也怪不到太上皇和皇帝舅舅头上，毕竟这两人的确没有加害过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过。

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

可是母亲无端端的遭遇了这么多，他们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平平静静呢？

没人道歉，他们不奢望。

可真的听到这句道歉的时候，他发现他心里有一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枷锁，已经根深蒂固多年。

这会儿，这枷锁因为寿王的道歉瞬间解开，突然间烟消云散了。

他眼眶微红，紧紧握着慕容元洌的胳膊，“表弟！”

他哽咽笑道，“之前见你那样对郑老太爷，一点颜面也不给他，我还以为你对皇太后以及郑家人没有一丁点情分，若是知道了皇太后跟我们的关系，恐怕会更深恶痛绝……我没想到，你竟然愿意接受我们！”

慕容元洌挑眉，“他跟你们可不能比，我说过，我对人品的看重胜过对血脉。郑老太爷是皇祖母的堂兄又如何，他这人我一见就不喜欢，他的人品有瑕疵，我不愿意拿他当亲人长辈。就如二公主一样。她还是我亲姐姐，你看我对她好了吗？”

看着封瑞安，他继续说，“你就不一样了，你在皇宫这么多年，我也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就对你很敬佩，如今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自然会更觉得亲近。”

他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封瑞安的胳膊上，“我们才是一路人，表哥，你说是不是？”

封瑞安也不禁笑了。

两人认完亲戚关系，又说回了袁英珏的事上。

慕容元洌说，“二姐害死了慧心禅师，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找她报仇的，可又害怕二姐死了以后珏儿孤苦伶仃的可怜，所以一直不敢行动。正好，我也不想让二姐再活着。”

封瑞安知道二公主想害死燕衡的事，所以听到慕容元洌要二公主死，他没有太大反应。

同父异母的讨厌鬼姐姐，和乖巧可爱的亲儿子，谁的心都会偏向亲儿子。

“如今我将珏儿过继过来，咱们就可以不再忌惮，送二姐归西——”

慕容元洌低声说，“表哥，你忍耐住，不要自己动手害二姐，她不值得你搭上你的命。我打算借母妃腹中的六弟，设计二姐……二姐是父皇的女儿，父皇不会轻易要二姐的性命，可若是二姐竟敢恶毒的伤害尚未出世的六弟，你觉得父皇还能容忍她吗？”

封瑞安惊讶的望着慕容元洌。

这倒是个好办法！

二公主再面目可憎也始终是公主，若是突然暴毙，皇帝舅舅肯定会彻查到底。

可如果是皇帝舅舅自己赐死了二公主呢？

第663章 设宴款待

他感激寿王这个表弟的坦诚相待，竟然将这样的计划也跟他说了！

若不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这种谋害自己亲妹妹的事，谁又会对别人说呢？

他心头大为感动，立刻表示，“我负责统领金龙卫，到时候在皇宫里动手脚我比你更便利。你想行动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时通知我！”

慕容元洌点头，“好，到时候肯定会有麻烦表哥你的地方。”

他又说，“对了，之前封夫人寄住的那户人家，表哥你可有惩处他们？若是你动不了他们，回京之后我去收拾他们。”

封瑞安更加动容。

这个王爷表弟，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亲人了。

他点头笑道，“那欺负了我娘的狗东西，前两年我将他引上了赌坊，他赔光了家产还不知悔改，为了搏一搏，竟然拿自己的手做赌注，最后两只手都被剁了，如今正在街头乞讨。”

慕容元洌见他已经报仇了，就不再多说。

两人又说起郑老太爷。

封瑞安说他暗中跟随郑老太爷回去，郑老太爷大概是知道有人监视，所以坐在书房里淡定的书写“宁静致远”四个字，写了一张又一张，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做。

“我回来之前，让下属去替我盯着了，他若是有所行动，一定逃不了咱们的眼睛。”